李良脸色大变。
这黑云寨的匪首都潜入官邸了,对自家人的性命是莫大威胁。
李良令几名衙役赶紧将朱童尸体抬了出去,而后将陆云川叫到了书房,
“贤侄,你说说,这可如何是好啊?”
他来回踱步,焦急万分。
“我说叔父,你好歹是一县之令,自己就没有半点对策么?”
“我平川县与那黑云寨本来毫无过节,岂料半路杀出个你来……”
李良眼神抱怨,下一刻又叹:“唉,说到底还是我胆小无能,这县令官当得羞耻!”
您还知道自己胆小无能啊?
“叔父不必担心,按我三步走,保证平川县安然无恙。”
陆云川缓缓比出三根手指,说道:
“第一,割下窜天鼠朱童的首级,悬于城门之上,如此一来,即可稳定民心,也可以儆效尤;
第二,多派狱卒看守牢房,严密核查出入县城的人口,禁止一切刀剑利器入城,晚上再施以宵禁,调度官兵巡逻,防范到滴水不漏;
这第三么,叔父赶紧号召地主乡绅捐粮捐钱,这样我才能去剿灭黑云寨,做到一劳永逸,永除后患啊!”
“这第三点才是你心里最想的吧?”李良说道。
陆云川笑而不语,眯起了眼睛。
“唉……”
李良叹道,“行,都依你吧,明日我便号召乡绅,为你资助剿匪!”
“叔父明鉴。”
陆云川含笑抱拳,退出书房。
……
次日一早。
李良便以官府的名义,将平川县十里八乡,家境富裕的地主豪绅,以及城中的阔商,全部叫到了县衙。
汇聚一堂,商讨捐款。
该说不说,这平川县的有钱人还真不少,满堂至少有三十来人。
若每人捐个千八百两银子,岂不是有个好几万?
可是……
“李大人,您可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我们哪儿有钱捐款?”
“就是就是,今年收成不好,庄子上也是东一口西一口,勉强解决温饱……”
“让百姓捐吧,他们一人只需捐一两,汇集起来不就大数了?”
“我还想别人给我捐钱呢……”
李良才将捐款剿匪之事讲明,便遭到了绝大多数人的反对。
这些地主豪绅,哪个不是剥削佃农,垄断商业的主儿,个个肥头大耳,锦衣玉食,会没钱?
李良虽为县令,却也不敢开罪乡绅,无奈只能看向一旁的陆云川。
“诸位且听我一言。”
陆云川走出来说道:“各位都是平川县大户,与其每个月向黑云寨纳贡,不如将钱捐给官府,剿灭了土匪,方可永除后患——”
“啪!”
不等陆云川话音落下,平川县首富刘不财拍桌子站起,指声怒喝:
“什么给黑云寨纳贡,你可不往我们身上扣屎盆子,你这是在污蔑我们勾结土匪!”
“此人是谁啊?嘴上连根毛的没有,岂能容他在县衙里胡言?”
“他……”李良扫了一眼陆云川,“他是县衙里,新招的押司。”
“押司?哼……一个小小的胥吏,连官品都没有,岂有资格与我们同堂议事?”
刘不财将头一偏,“原本看在李大人的面子上,我还想捐个百八十贯的,如今听到这番话,不捐不捐,一分钱也不捐了!”
看来这个刘不财,便是这帮地主豪绅的出头鸟了。
陆云川毫不生气,不紧不慢:“刘财主家大业大,就不怕土匪来劫你?”
“劫我?笑话!你以为我刘家是蔡家庄么?”
刘不财拍着胸脯傲声道:“我刘不财走南闯北,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能在平川县将生意做得如此红旺,靠的便是本事够硬!
我那些家仆庄客,个个都有以一当十的本领,土匪见了得叫爷爷!”
好!
很好!
非常好!
“我们走!”
刘不财大手一挥,与众地主豪绅,大摇大摆离开县衙。
“唉……贤侄啊。”
李良叹道:“有些话你不能挑明了说,现在好了,一个铜板都别想他们捐了。”
呵……陆云川冷笑。
你不捐,我不捐,山寨岂能有明天?
敢说老子嘴上没毛?
看来不上点儿手段是不行了。
“叔父,那刘财主,家在何处啊?”陆云川问道。
“城西……”
李良一惊,“你想作甚?”
“没有没有,小侄觉得,今日确实是我话说错了,冒犯了那刘财主,想登门给他道个歉。”陆云川说道。
“唉,难得你有这份儿心,还是我与你一起去吧,免得你连他的面都见不着。”李良说道。
“那倒不必麻烦……小侄告退。”
陆云川板着脸,离开县衙。
总留在官府居住,办起事来不方便,再者昨日朱童刺杀,李家人心惶惶,懒得再给他们添麻烦。
回头,陆云川便在城西一个破旧的巷子里,租了间小院,搬出了官邸。
晚上。
“咕咕咕……”
门外传来一阵鸽子的啼鸣。
应该是张三儿来了。
陆云川刚把窗户打开,张三儿窜了进来,他手上还有一提鸽笼,两只白毛信鸽。
“当家的定点投喂这两只信鸽,便能来回传递书信了。”
张三儿将鸽笼放在桌上,随后又从怀里摸出一封信递给陆云川:
“对了当家的,这封信是今早上黑云寨送来的,我们未敢启封。”
“哦?黑云寨竟然给我送信了?”
陆云川接过信封便拆了去,随后扫了一眼信上内容,不禁冷笑起来。
“当家的,信上说了啥?”张三儿问道。
“黑云寨暗杀我不成,便想与我和解,还想联合咱们一起洗劫平川县城……哼,离间拙计,也想匡我?”
有句话说得好,一山不容二虎。
黑云寨被杀了那么多喽啰与匪首,怎可能化干戈为玉帛?
一起洗劫平川县,不就是为了离间白顶山与官府?
这黑云寨中果真有善于谋略之人。
不过他未免太小瞧陆云川的嗅觉了。
“稍后你回去告诉崔世军,凡遇到黑云寨下来拜山的,探哨的,投靠的,不用讲情面,一律给他娘宰了;
对了,城西有个财主姓刘,叫做刘不财,此人垄断了县城里盐粮销售,家底儿相当殷实,
你回去让胡大勇,挑一批能干的兄弟,先杀人越货,再给他家里放把火,是生是死,哼,全看他运气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