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新娘灵魂一颤,悲伤无法克制,当年一桩桩一件件美好的回忆涌现,两行泪水滑落。
“他们都说你是渣男,让我远离你,可你真的对我很好很好。”
“意难平”主打两个字“攻心”。
与“破碎”的攻心自杀不同,“意难平”是让对方陷入无尽的回忆。
或许对于宋平安而言,最宝贵的就是回忆,每一帧每一画。
澜无动于衷,只是喃喃低语,“这时候觉醒?什么奇迹呢?”
他并不担心,人类的奇迹只能抵挡厉鬼,无法杀死厉鬼。
宋平安咬紧牙关,跪着转身,打算拖上奄奄一息的江轻逃走。
“看来,我确实不懂。”澜手杖一挥,宋平安身体不受控制,飞出几十米远,砸在林顾北的身上,“明明有机会回归,却放弃,你们太愚蠢了……任务世界的生存法则,自己活下去永远是第一位。”
澜的立场很怪,看似站在妹妹一边,又看似站在演员一边。
也许他自己也迷茫。
“江轻,如果重来一次,我不想遇见你。”澜叹了一口气,“庄医生应该与我想法一样,可惜……他输了,而你……也输了。”
澜手杖敲击地面,方圆一千米,所有“演员”的手机损坏。
“我知道你的后手,你能使用梦晚舟和文盼盼的奇迹,说不定也能使用冯瑶瑶的奇迹……别指望钟塔,它只在中午十二点敲响。”
“你没有任何一条生路,你能感受到流血的疼痛吗?”
“是了……你现在痛到说不出话,其实死亡也算一种解脱。”
澜喋喋不休说了一大堆,余光扫视花坛后面的人,眼神威胁。
杨艺脸色煞白,没有选择去营救……她承认对江轻有好感,但不是喜欢,是欣赏,当初头脑一热,开启了一扇门。
如今让她舍命去救江轻?
不可能的,她跟江轻关系没到那一步,总共也就见过三次。
童十七更不可能去救,他跟来纯粹担心朝朝和暮暮的安全。
至于江轻等人,是死是活,又与他有什么关系呢?
这不叫自私,这叫自保,他们去营救,也只是送死。
见三人识趣,澜没了兴致,视线转向陈天岳。
这男子的奇迹很危险,如果打中他,诡异也要被硬控七秒。
很快,陈天岳体力不支,被两只厉鬼扑倒地上,准备开膛破肚。
千钧一发之际,宋平安第三次召唤鬼新娘,简雨晴拿出招魂镜。
两件封印物的厉鬼挡住那对姐妹,林顾北冲过去,背着陈天岳跑到远处,捡回一条命。
老陈太虚弱,与庄穆一战,与戴梧桐一战,与两鬼一战,连续三场大战,伤势没有痊愈过。
月色朦胧,局面陷入僵持,澜不动手,可他们也救不了江轻。
众人只有两个选择:
一是拼命,大概率死在这次任务中。
二是逃命,立马召唤钥匙开门回归。
“妈妈,大哥哥会死吗?”暮暮泪流满面。
大哥哥对她很温柔,她打心眼里喜欢大哥哥,不想大哥哥死去。
宋平安和陈天岳躺在地上,彻底失去作战能力,伤势极其严重。
苏和林没有对抗厉鬼的手段,简雨晴就一件封印物,挡不住!
“冷静,肯定有办法……”苏沐苒咬破了嘴唇,血腥味充斥口腔。
她情绪处在崩溃边缘……江轻算到了很多种情况,原本让宋平安等人在11点之后,尝试开门,看能否回归。
若能回归,代表江轻指认凶手成功,任务结束。
然后,其余人先回归,苏沐苒和暮暮留下,去钟塔那边等他。
按照这个计划,江轻已经成功。
谁知……鬼新娘把简雨晴抓了!
从宋平安等人都在的情况可以判断,简雨晴是在晚上11点之前就被抓走,众人才没有按照原计划回归。
完美诠释了什么叫:计划赶不上变化,任务总是充满不确定性。
晚上11点57分。
距离婚礼开始还剩三分钟。
鬼新娘从“意难平”中清醒,冷冷地看了一眼宋平安,转身进入钟塔。
老宋抓住苏沐苒的裤脚,“我……咳……有办法,我懂老江!”
于是乎,众人消失在拐角处。
澜盘腿坐在地上,摆弄着手杖,“他们逃走了,你难过吗?”
“你付出所有,费尽心思算计我,赢下这次任务,又得到了什么。”
五只厉鬼围在江轻身边。
澜太久没有与谁说过心里话,对将死之人,他很放心,变得话痨起来。
“我们经历不一样,换我,不会信任别人,因为我不止一次被朋友背叛过,后来我明白……只有家人才值得我付出。”
“但……我的付出也没有得到回报,明明我才是最孝顺、最有本事的儿子,父母却偏爱大哥,我知道一碗水端不平,太正常,可那不是端不平的问题,是一边倒向大哥。”
“似乎我在父母眼里就是提款机,用我的钱来帮助大哥一家过得更好,那时候,妹妹是唯一站在我这边的家人,斥责过爸妈偏心,怒骂过‘吸血鬼’一样的大哥大嫂。”
“可世事无常,我把那丫头照顾长大,大学期间,每个月给她三千生活费,零零年代的三千啊,我把她当公主宠着,她却……”
“就因为我反对她和那男人在一起,就因为跟我吵架,大半夜跑去桥上,要跳河威胁我……她不想死,这我知道,只是在威胁我妥协……我不可能妥协,那就是一个垃圾男人。”
“她一赌气,真就跳河……那是冬天,零下气温十多度,穿的又厚,她不会游泳,等救上来早就死亡。”
“江轻,我有错吗?”
“是我害死了她?”
“爸妈和大哥大嫂指责我,骂我多管闲事,骂我畜生,害死了亲妹妹,这样的话我听了五年,整整五天,我病了,也死了。”
“死亡没有给我解脱,我很快成了一只诡异,被妹妹缠上,我逃不出这段‘因果’,活着如此,死了也一样,我其实……有点累。”
“呼……”
“当年好胜心强,被一个女人五天速通任务……我不甘心,要赌上灵魂以她再来一局,换一个任务玩,她拒绝了我。”
“在她面前,‘因果’一点用都没有……她告诉我,澜,你很孤独。”
澜哑然失笑,起身,“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
“午夜零点……江轻,永别了。”
手杖对准青年的心口。
江轻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气若游丝道,“澜,是我赢了。”
“逞强!你又在逞强!你能不能服软一次!”澜大声吼道。
当——
当——
钟声响彻明朗市,响彻黑夜,响彻每一名“演员”耳畔。
钟塔上,朝朝脱力地倒下,陈天岳重重敲响古钟。
宋平安从角落趴着出来,气沉丹田,呐喊,“老!江!”
“干!死!他!”
图书馆和白鸽广场。
冯瑶瑶和江轻异口同声:
“零时!”
奇迹发动,伤势一秒痊愈,无数红线缠绕右拳。
江轻一拳砸在澜的脸上,“听见钟声了吗,你的死亡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