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杰舔了口化得黏手的朗姆葡萄冰淇淋，甜腻的奶浆顺着指缝往下淌。
姜雅琴正蹲在路边给流浪猫喂冰淇淋尖儿，夕阳把她发顶的呆毛染成蜜色，可他手机屏上陈景明的短信还在灼人：【清北bbS炸了，说App骗信息】。
\"雅琴。\"他把融化的甜筒塞进旁边垃圾桶，掏出车钥匙晃了晃，\"清北推广出状况，得现在过去。\"
姜雅琴抬头时，睫毛上还沾着猫毛：\"我跟你一起。\"她扯了张纸巾擦手，指尖扫过他腕间的翡翠——那是林婉清留给他的遗物，\"正好去看看你们大学生的战场。\"
清北西门的保安亭前，穿藏青制服的保安正捏着沈杰的工作证翻来覆去看。\"先生，不是我为难。\"他指了指门柱上\"非本校人员需预约\"的告示牌，\"最近校园开放日，传单骗子特别多，上周刚抓了个卖假英语资料的。\"
\"周文翰！\"姜雅琴突然踮脚挥手。
穿格子衬衫的男生从校内跑过来，额角挂着汗，手里的传单皱成一团：\"杰哥！
可算到了。\"他转头对保安赔笑，\"这是我们公司老板，早上还跟您打过招呼的。\"
保安这才放行。
沈杰刚跨进校门，就看见李萌悦倚着梧桐树整理传单，发梢沾着银杏叶。
她对面站着个穿白t恤的高个男生，正搓着手指比画：\"不是我坐地起价，今天来发传单的团队有三个，你们要加塞儿......\"
\"卫导游。\"李萌悦把一沓传单拍在石桌上，\"我们昨天就跟校学生会确认过场地，您这临时涨三倍价，说不过去吧？\"
周文翰脖子立刻红了：\"就是！
昨天说一人五十，今天变一百五，当我们冤大头呢？\"他攥着皱巴巴的传单，指节发白，\"要不是李萌悦说你熟路线，我早换后勤处老张了！\"
卫浩然往后退半步，喉结动了动：\"真不是我......\"他瞥了眼李萌悦，又迅速低下头，\"bbS上有人说你们App盗信息，学生现在见传单就躲。
我带你们跑了三个食堂，就发出去二十张——\"
\"所以要加钱？\"周文翰猛地把传单拍在桌上，几张\"注册领书卡\"的纸片被风卷起来，飘向路边的垃圾桶。
沈杰走过去捡起那张传单。
纸质有点薄，印刷字在夕阳下泛着虚光——这是他上周让市场部赶制的，为了省成本选了最便宜的铜版纸。\"周文翰。\"他把传单抚平，\"你昨天是不是为了省印刷费，把原本的三折页改成单页？\"
周文翰一怔：\"杰哥，三折页一张贵两毛，五千张就是......\"
\"所以学生觉得单薄，不信任。\"沈杰打断他，指节敲了敲传单上的\"大学生专属阅读社区\"几个字，\"再加上bbS的谣言，谁会随便填手机号？\"他转向卫浩然，\"你说今天发了二十张，其中有多少是主动问的？\"
卫浩然眼睛亮了：\"有七个！
都是图书馆的考研生，说缺个能互相推书的地方。\"
\"这就是突破口。\"沈杰从包里抽出支笔，在传单背面画了个圈，\"别再满校园撒网。
明天让卫导游带你们去图书馆三层自习区、三教考研教室——这些地方的学生有刚需。\"他又转向周文翰，\"印刷费别省了，加印五千份三折页，把用户评价截选印上去。\"
周文翰挠了挠后脑勺，刚才的愤懑泄了气：\"行吧......听杰哥的。\"
李萌悦笑着把传单重新理齐：\"卫导游，明天你当临时负责人，带我们跑重点区域。
提成按注册人数算，一人二十——比你要的日结还高。\"
卫浩然眼睛一下子睁大：\"真的？我保证......\"
\"先别急着保证。\"沈杰看了眼手表，\"陈景明说苏晓晴组在东门，集合碰个头。\"
众人往东门走时，银杏叶正扑簌簌往下落。
苏晓晴的声音隔着林荫道先飘过来：\"我们组今天注册了一百三十二个！\"她举着平板跑过来，马尾辫上的草莓发绳一跳一跳，\"在食堂门口做了个'晒书单换奶茶'活动，学生排着队填信息——对了，有个历史系教授还问能不能当特邀讲师！\"
周文翰凑过去看平板，耳朵又红了：\"我们组......才三十七个。\"
\"不亏。\"沈杰拍了拍他肩膀，\"知道问题在哪，明天就能改。\"他扫过众人发亮的眼睛，\"都记好今天的教训：推广不是撒传单，是找对人说对话。\"
回酒店时天已经黑了。
姜雅琴跟着沈杰进电梯，手机在兜里震动。
她看了眼来电显示，指尖在\"接听\"键上顿了顿，才划开：\"爸。\"
沈杰正要去按楼层键，听见电话那头传来闷沉的男声：\"雅琴，你妈忌日刚过，就急着跟沈杰混？\"
姜雅琴背过身去，发顶的呆毛在电梯灯下发颤：\"爸，我不是小孩了。\"
\"你不是小孩？\"姜文轩的声音拔高了，\"你知道他公司现在欠着多少债？
知道他为了救他爸当年......\"
\"够了！\"姜雅琴突然转身，眼眶泛红，\"我知道他藏了很多事，可他藏的是责任，不是算计。\"她攥紧手机，指节发白，\"我喜欢和他在一起，喜欢他为了目标咬牙的样子，喜欢他......\"
电梯\"叮\"地一声开了。
沈杰退到走廊里，假装看墙上的消防示意图。
姜雅琴的声音从电梯里飘出来，带着点哽咽：\"我知道您怕我受伤，可有些路，我得自己走......\"
等她挂了电话，沈杰递过矿泉水。
她仰头喝了两口，喉结动了动：\"他说......说要见你。\"
\"什么时候？\"
\"明天中午。\"姜雅琴把手机塞进包里，发顶的呆毛软趴趴垂下来，\"在他常去的茶楼。\"
沈杰摸了摸她发顶，掌心触到细软的发梢：\"好。\"
深夜，沈杰在酒店露台抽烟。
楼下的霓虹灯把玻璃映得五光十色，陈景明的消息又跳出来：【明天推广会，周文翰让我问你去不去？】
他掐灭烟头，回了句：【你们先定方案，我把握大方向。】
风卷着远处的市声扑过来，他望着姜雅琴房间亮着的灯，突然笑了——有些硬仗，总得先安顿好身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