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杰站在女生宿舍楼下的桂树旁，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裤兜里的芝麻糖纸。
路灯在头顶投下暖黄光晕，将他的影子斜斜印在青石板上，与飘落的桂花瓣叠成一片碎金。
他第三次掏出手机看时间——五点四十，离和姜雅琴约的六点还差二十分钟，可后颈的痱子却痒得厉害，像有小蚂蚁在爬。
\"上周她说北校的桂花开了，非要我带她去看。\"他对着空气嘟囔一句，又觉得自己傻，低头用鞋尖碾碎脚边的落花。
桂花香甜得发腻，可想起上周末姜雅琴蹲在树底下捡花时，发梢沾着碎瓣仰脸冲他笑的模样，他喉结动了动，把\"太甜\"三个字咽回肚子里。
三楼306宿舍的窗户突然被推开半扇，蝉鸣声混着女生的嬉闹声漏出来。
沈杰猛地抬头，却只看见一截举着晾衣杆的手腕，心下刚有些失落，就听见门内传来林慧语的大嗓门：\"雅琴你穿这条黑白套裙配白丝绝对好看！
沈杰上次不是说你穿白裙子像栀子花？\"
\"别瞎说。\"姜雅琴的声音带着点耳尖发红的闷，\"他就是随口一说......\"
沈杰站在树下，能清晰听见衣架碰撞的脆响，还有布料摩擦的窸窣。
他摸出芝麻糖的手顿在半空，突然想起前世在工地搬砖时，总在午休时蹲墙根看路过的女学生——那时候他总觉得她们的白裙子像云，可现在才明白，云再软也比不上姜雅琴低头翻书时，发顶翘起的那缕呆毛。
\"雅琴雅琴！\"林慧语的声音突然凑近窗户，\"我刚听见沈杰在楼下！
他手里还攥着糖呢——\"
\"啪\"的一声，窗户被关上了。
沈杰望着晃动的窗纱，嘴角慢慢翘起来。
他能想象姜雅琴此刻的模样：耳尖通红地踩着椅子够床头的白丝，膝盖弯出好看的弧度，袜子卷到脚踝时指尖发颤，最后对着镜子扯了扯裙摆，把碎发别到耳后——就像上周他帮她修电脑时，她凑过来看屏幕的样子。
\"叮——\"手机震动。
姜雅琴的消息：\"我马上下来。\"
沈杰把芝麻糖塞进裤兜，又掏出来理平褶皱，反复确认没压碎。
风裹着桂香涌过来，他突然听见楼梯间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心跳陡然快了两拍。
最先出现在楼梯口的是林慧语，马尾辫一翘一翘：\"沈大班长——\"她话音未落，就被身后的人拽了拽袖子。
姜雅琴站在台阶上，黑白套裙的裙摆刚好盖过膝头，白丝裹着小腿，在路灯下泛着珍珠般的柔光。
她指尖揪着裙角，抬头时睫毛轻颤：\"慧语说......说她也想看看桂花。\"
沈杰的喉咙突然发紧。
前世他追了伍芷清三年，记得她每一支口红的色号，却从没注意过姜雅琴穿白丝时，脚踝处有颗淡褐色的小痣——此刻那颗小痣正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像落在雪地上的红豆。
\"沈杰？\"林慧语戳了戳他肩膀，\"发什么呆呢？\"
\"没......\"沈杰清了清嗓子，目光从姜雅琴的脚腕往上挪，落在她泛红的耳尖上，\"慧语要去的话......\"他故意拖长音调，\"得请我们吃棒冰。\"
\"凭什么！\"林慧语叉腰，\"明明是你约雅琴——\"
\"我请。\"姜雅琴突然开口，从帆布包里摸出钱包，\"校门口的绿豆沙棒冰，我请。\"她抬头看沈杰，眼睛亮得像星子，\"你上次说......说喜欢咬碎冰渣的声音。\"
沈杰觉得喉结又痒了，这次不是痱子，是心跳撞上来的。
他伸手把姜雅琴被风吹乱的刘海别到耳后，指尖触到她发烫的耳垂：\"走吧。\"
三人往北门走时，路过的学生纷纷回头。
林慧语故意走在外侧，胳膊肘撞了撞沈杰：\"班长，你看那边——\"她努努嘴，花坛边有个男生举着手机，镜头正对着他们。
\"拍就拍吧。\"沈杰低头看向身侧的姜雅琴，她白丝包裹的小腿随着步伐轻晃，\"反正......\"他声音放轻，\"该被看的，本来就是我们。\"
姜雅琴没说话，却悄悄往他身边靠了靠。
风掀起她的裙角，露出一截白丝包裹的膝盖，又轻轻落下。
远处传来上课铃的嗡鸣，有人在论坛新帖里敲下标题：\"震惊！
沈杰姜雅琴林慧语三人行？
白丝配桂花香这是什么神仙画面——\"
（未完待续）三人沿着桂香浮动的校道往北门走时，沈杰的手背始终能触到姜雅琴指尖的温度。
林慧语像只活泼的麻雀，一会儿抱怨食堂新出的菜太咸，一会儿又踮脚去够枝头的桂花，发梢沾着的碎瓣落进姜雅琴的帆布包，惹得后者笑着去拍她后背。
路过二教楼下的公告栏时，林慧语突然拽住两人胳膊：“快看！”贴着最新活动海报的玻璃橱窗旁，不知谁用便利贴贴了张模糊的手机照片——正是方才他们三人走在桂树下的侧影，姜雅琴穿着白丝的小腿在阴影里泛着珍珠光，配文是歪歪扭扭的字迹：“白丝学姐和班长的桂花约会，谁懂啊家人们！”
“肯定是刚才那个举手机的男生。”林慧语叉腰翻手机，“我去论坛看看有没有人发。”她划拉两下突然笑出声，“真有！标题是‘沈杰姜雅琴林慧语三角？白丝配学霸的校园修罗场’，评论区都在猜你们是不是在拍青春剧。”
姜雅琴耳尖瞬间红到脖颈，慌忙把帆布包往身前一挡：“慧语别念了......”
沈杰倒是看得坦然，指尖轻轻碰了碰姜雅琴攥紧的包带：“清者自清。”他余光瞥见姜雅琴睫毛颤了颤，白丝包裹的脚踝在裤脚边若隐若现，突然想起前世在工地时，总听工友们说“校园恋爱最纯粹”，那时候他只觉得是酸话，现在才明白，纯粹的从来不是恋爱，而是眼前人没被世俗染过的眼神。
六点整，三人晃到春月饭庄时，老板娘王姨正站在门口擦玻璃。
她抬头看见沈杰，眼睛立刻亮起来：“小沈来啦！上回帮我修收银机的事还没谢你呢，今天给你们留了二楼靠窗的包间。”她瞥到姜雅琴的白丝和林慧语的马尾，又补了句，“你们这三个小年轻往这儿一站，我这店都跟着亮堂了。”
包间里飘着糖醋排骨的甜香。
沈杰刚把菜单推给姜雅琴，手机就震了震——是林佳悦的消息：“我到楼下了，穿米色风衣那个。”
“我去接她。”沈杰起身时碰倒了茶杯，滚烫的水溅在虎口，他却像没知觉似的，只盯着手机屏幕上的“米色风衣”四个字发怔。
前世林佳悦是他在工地认识的甲方代表，总说他“读书人的傲气没被磨干净”，后来他才知道，她父亲是本地建材商，这次重生后联系上，对方说“想看看你嘴里那个‘不一样的2009’”。
林佳悦站在饭庄门口的路灯下，米色风衣被风吹得鼓起，发梢沾着细雾般的桂花。
她见到沈杰，先递来一罐冰镇可乐：“刚才在楼下听见小姑娘们议论你，说‘班长今天帅得离谱’。”她挑眉笑，“怎么，重生回来还开发了校园偶像支线？”
沈杰接过可乐，拉环“咔”的一声脆响：“先吃饭吧，边吃边说。”
包间里，姜雅琴正把剥好的虾放进林慧语碗里，抬头看见林佳悦，愣了愣又笑：“这位是？”
“我朋友，林佳悦。”沈杰替她拉开椅子，“佳悦，这是姜雅琴，慧语。”
林慧语立刻竖起耳朵：“朋友？男的女的？”
“女的。”林佳悦被逗笑，“纯朋友，沈杰说要跟我讲他高中追校花的故事。”
姜雅琴剥虾的手顿了顿，虾壳“咔”地裂开条缝。
她低头把虾放进自己碗里，又若无其事地夹起块排骨：“那我和慧语去楼下买包纸巾？”
“不用不用。”林慧语眼尖看见姜雅琴耳尖又红了，故意扯她袖子，“我还没听够呢，班长追校花多有意思啊！”
沈杰捏着可乐罐，指节因用力泛白。
他想起前世在伍芷清生日宴上，自己蹲在KtV厕所里给她买的限量口红，想起她举着李毅风送的新款手机说“你这破诺基亚该换了”，喉咙突然发苦：“高二那年，伍芷清说喜欢教室外的紫藤花。我每天早自习前爬墙去摘，手被刺划得全是血。后来才知道，她是为了在李毅风面前炫耀‘有个傻子给我当花奴’。”
林佳悦的勺子“当啷”掉在碗里：“这女的有病吧？你图她什么？”
“图她笑起来像电视剧里的女主角。”沈杰扯了扯嘴角，“那时候觉得，能让她多看我一眼，挨多少骂都值。后来在工地搬砖，才明白钱比眼泪实在——上个月我帮陈虎跃叔谈下建材合同，他直接给了我五千块提成，够我妈半年药费。”
姜雅琴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想起上周在图书馆，沈杰蹲在地上帮她捡掉了一地的书，指腹上还留着帮工友修电器时烫的疤；想起他说“我妈糖尿病要打胰岛素，不能断”时，眼睛里的光比任何星星都亮。
白丝裹着的小腿突然有些发颤，她悄悄把椅子往沈杰身边挪了挪。
林佳悦突然倾身凑近：“那我问你个现实的——要是现在有个女的，愿意给你钱让你不用这么拼，你接吗？”
沈杰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听见楼下传来碗碟碰撞的脆响，听见林慧语的手机在震动，却唯独听不清自己心跳的声音。
前世确实有个女人提过这种话，是李毅风的表姐，说“陪我吃顿饭，给你爸治病的钱”，他摔了她的名片，却在医院走廊哭了整夜。
“我——”
“吱呀”一声，包间的门被推开了。
穿着黑白套裙的姜雅琴站在门口，白丝裹着的小腿在暖黄灯光下泛着珍珠光，林慧语举着包纸巾探出头：“雅琴说......说刚才记错了，纸巾在包间里。”
沈杰猛地转头，撞翻了桌上的可乐。
深褐色的液体顺着桌沿往下淌，在林佳悦米色风衣上晕开个深色的圆。
姜雅琴的目光扫过沈杰发颤的指尖，扫过林佳悦衣襟的污渍，最后落在沈杰攥得发白的手背上。
她没说话，只是弯腰捡起地上的纸巾盒，递到沈杰面前时，指尖轻轻碰了碰他掌心的烫伤。
林慧语突然吸了吸鼻子：“什么味儿这么香？”她踮脚往桌上看，“哇！王姨端了糖醋排骨上来——”
“我去叫服务员拿抹布。”林佳悦笑着起身，风衣下摆扫过姜雅琴的白丝，“你们先吃，我马上回来。”
包间里只剩下沈杰和姜雅琴。
窗外的桂香涌进来，混着糖醋排骨的甜，混着白丝上若有若无的洗衣液味。
姜雅琴蹲在地上擦可乐渍，发顶的呆毛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像前世他在工地墙根见过的，最软最软的云。
“雅琴。”沈杰轻声唤她。
姜雅琴抬头，睫毛上沾着刚才捡纸巾时蹭的灰：“嗯？”
沈杰伸手替她擦掉眼尾的灰，指尖在她发烫的脸颊上多停留了两秒：“等会儿......等会儿佳悦回来，我们一起吃饭。”
姜雅琴没说话，却把擦桌子的动作放得很慢很慢。
白丝包裹的膝盖抵着桌角，像朵沾了晨露的栀子花，在暖黄的灯光里，慢慢绽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