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魏心月才明白太夫人究竟为何发这么大的火。
说来说去都是为了魏熹宁,魏心月心中忿忿不平。
燕启沉默了片刻,颇为无奈,“她自己愿意嫁的,我待她也并不薄,何曾谈得上磋磨?祖母这番话实在是冤煞我。”
“你还叫屈?”太夫人又是一鞭,“黑心棉的事是闹大了我才知晓,还有多少是我不知道的?平日你对她冷淡,但你行得端正,我也不说你什么,做出这等事来,当真是丢了你父亲和我的脸面!”
魏心月眼瞧着她一鞭一鞭没有要停的意思,又提到这一茬来,她急急站起身,“这事不怪阿启,他是因为我……”
“这儿没有魏小姐插话的份儿,此乃太夫人和侯爷的家务事,还请魏小姐自重。”常嬷嬷上前两步,提醒着魏心月。
魏心月的话都没说完,就被这个下人教训了,顿时委屈的眼泪就上来了,要掉不掉的。
燕启转眸看到这幕,不由也有些生了怒意,“常嬷嬷也没有插话的资格,她是我侯府未来的主子之一,你可摆正了自己的身份?”
这句话将太夫人气得不轻,接连甩了好几鞭。
“常嬷嬷虽是下人,却也是看着你长大的长辈,为了个还没过门的女子,你竟然如此与她说话!这么些年的仁义道德,你都是白读了!”
大户人家讲究脸面,一般主子身边贴身伺候的下人,特别是长辈身边的,哪怕是身份高贵的主子,对这些个下人面上的尊重也会给一些,但燕启如此呵斥常嬷嬷,竟是连太夫人的面子都踩在地上了,也不怪她如此生气。
魏心月眼看燕启皱着眉忍痛的模样,急得上前去抱住燕启,护着他的背不让太夫人动手,眼尾透红抬眸看向太夫人。
“还请太夫人手下留情,侯爷明日还得当值呢。”
本来她不拦,太夫人随便打打出个气也就罢了,这一拦反倒是让她更加火冒三丈,连基本的礼仪风度都几乎维持不住了。
“还不把人拉开?”
话音刚落,魏熹宁的声音就从门口传了来,“祖母,这是……”
大夫方才给她施了针,又吃了药丸,刚醒过来就听到主屋的动静,听闻祖母担心她,这会儿还没睡觉,便让人扶了过来。
没想到一来就看见这混乱的一幕,发怒的祖母她还真的从未见过。
太夫人转过头,看到魏熹宁脸色惨白,身上的外伤都还没处理,气消了一大半,只剩下心疼。
常嬷嬷也很是自觉,快步上前去,同丫鬟一左一右扶着她坐下。
太夫人见她坐好了,才道:“你来得正好,阿启不懂事,祖母今日便好好教训他。”
魏熹宁扫了一眼,燕启受罚,魏心月跪在那儿是做什么?
她刚醒来的大脑还有些转不过弯来,好半晌才想起来,魏心月之前也被绑去了,如今却完好无损的在这里,祖母又生了这么大的气……
所以,燕启是去救了魏心月?
那裴彰呢?
她这才恍然想起是裴彰救了她,昏倒前的记忆都是模模糊糊的。
魏熹宁苦笑一声,“祖母别动怒了,身体要紧。”她顿顿话语,试探着问道:“救我的人……”
燕启抬眸阴恻恻看去,沉声道:“你本事倒是大得很!”
听了二人对话,太夫人也蹙起了眉,听这意思,宁儿居然还不是燕启救回来的?
“怎么回事?”
燕启冷哼一声,“祖母不妨问问她,太子半夜不呆在东宫,跑来荒郊野岭去救魏熹宁是哪般章程!”
魏熹宁一来,所有人的目光都围着她转了,就连燕启的注意力也全在她身上了,魏心月好像完全被忽略了,她不禁有些恨恨地咬了咬牙。
听闻魏熹宁是太子救的,她也不免有些怀疑,一双眼落在魏熹宁的身上,“宁儿?”
魏熹宁也不知道裴彰怎么突然会出现在那里,不过联想到土匪临走之前说的话,她怀疑所有人都入了这个局。
她对此问心无愧,双眸澄澈干净,丝毫不惧太夫人的视线,“我也不知道,祖母,您会信吗?”
“你自己信吗?”燕启抢先出了声,仍旧是对她没什么好脸。
想到在生死一线的时候,这个身为她夫君的人却先选择救魏心月,魏熹宁的心死得不能再死了,她如今看着燕启只有厌恶。
“侯爷信不信,与我无关,我只是不希望因为此事让祖母误会伤心。”
看到魏熹宁这种态度,燕启的脸色愈发的沉。
太夫人深知魏熹宁的秉性为人,压下心中那丝怀疑,“祖母信你。”
“祖母!”燕启有些无法忍受祖母总是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维护魏熹宁。
“你个孽障!还不给我住口!”太夫人又是一鞭子去,魏心月都没反应过来去拦,“你自己抛下发妻去救旁人,还不许其他人救宁儿吗?难道是要她死,你才心满意足吗?”
这些话,魏熹宁连问都不想问。
哪怕燕启不说,她也是知道的。
或许真的是要她死,燕启才会心满意足。
所以当太夫人怒气冲冲质问的时候,魏熹宁仍旧只有苦笑。
她早已对燕启不抱任何希望,看他挨打,也并没有什么快感,只有麻木,悲哀。
夫妻一场,如何就走到这种境地了呢?
魏心月也忍不住了,再次护住燕启,瞪着通红的眼睛看向魏熹宁,“燕启可是你的夫君,你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挨打吗?”
魏熹宁抬眸和她对视,却还是笑,只是这一次的笑里带了些讥讽。
魏心月凭什么来质问她呢?
燕启到底是她魏熹宁的夫君,还是她魏心月的?
她微微扬起下颌,反问道:“难道祖母说错了吗?你的命珍贵,我就该喂野兽死在荒郊野外吗?”
想起先前的惊吓和孤立无援,魏熹宁的心实在是软不下来了。
听到这儿燕启才稍微有些动容,她看到魏心月在屋里,所以想当然以为魏熹宁也在。
听到她的话才知道她的处境,心中不免生出一丝少见的愧疚。
“我不知道你的处境那么危险。”
魏熹宁此刻的情绪比她想象的要更加平和冷静,转看燕启,“侯爷知道了又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