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理她,咱该干什么干什么。你算术哪块不行?回头我找张纸,给你画几个例题,保证你一看就懂。”
“真的?”赵翠花眼睛亮起来,“那太好了!我最愁那个鸡兔同笼,咋也算不明白。”
“这简单。”苏岁岁笑着说,“下次我给你讲,保证比队长记工分还清楚。”
苏如会在旁边看着,笑着摇头:“你俩啊,一说念书就没完。翠花,你先去忙吧,别耽误了你娘等你回家。”
“哎!”赵翠花应着,又想起啥似的,从篮子里掏出个油纸包,“对了,这是我娘给我煮的茶叶蛋,给你和姨尝尝。”
“不用不用,你自己留着吃。”
苏如会要推回去,被赵翠花按住:“我先走啦,改天去你家找岁岁问题!”
“翠花这孩子,就是实诚。”
苏岁岁刚咬了口茶叶蛋,就见司寒霆盯着她,嘴角动了动。
她心里好笑,把手里的蛋往他嘴边送:“给,尝尝?”
司寒霆低头咬了口,蛋黄里还流着点糖心,香得很。
他没说话,伸手帮苏岁岁擦掉了嘴角的汤汁,指尖带着点温热。
“咱去前面的百货店看看吧。”
苏如会把剩下的茶叶蛋揣进兜里。
“听说新到了批雪花膏,我给你买一盒,在部队擦脸用,比你那甘油滋润。”
“我不用,部队发的够用。”
苏岁岁挽着她往前走,“倒是妈你该用,天天在外面风吹日晒的,擦点雪花膏润润。”
“我这老脸,擦啥都一样。”苏如会笑着拍开她的手,“给你买,听话。”
司寒霆拎着东西跟在后面,听着娘俩拌嘴,嘴角悄悄弯了点。
到了供销社,苏如会直奔化妆品柜台,指着玻璃柜里的雪花膏问:“同志,这友谊牌的多少钱一盒?”
“八毛五,不要票。”售货员拿出一盒,“新到的,你闻闻,有股香味。”
苏如会打开闻了闻,笑着点头:“就这个,来两盒。”
“妈,买一盒就行。”苏岁岁赶紧说。
“两盒,我一盒你一盒。”
苏如会付了钱,把雪花膏往苏岁岁手里塞了一盒,“拿着。”
苏岁岁拗不过她,只好收下。
从镇上回来,苏如会就系上围裙往灶房钻,手里还攥着把刚摘的青辣椒。
“岁岁,今天给你做回锅肉,咱自留地的辣椒够辣,保准香!”
“好呀!”
苏岁岁凑过去闻了闻,辣椒的辛辣混着泥土气,呛得她直缩鼻子。
“以前条件紧,一年到头吃不上回肉。”苏如会道
“那是以前。”苏岁岁笑了笑,“现在不一样了。“
苏如会:“是啊,大不一样了。今天买的两斤五花肉,肥瘦相间,炒回锅肉正好。”
司寒霆刚把缝纫机木箱靠墙放好,听见这话,转身去井边打水:“我去把肉洗了。”
“哎,让我来。”苏如会要拦,被他按住手。
“妈,你歇着,我来就行。”
苏如会无奈摇了摇头:“这孩子,啥活都抢着干。”
苏岁岁正蹲在院里摘豆角,听见这话笑了:“你这女婿不错吧。”
灶房的烟刚冒起来,院门板突然被咚咚咚砸得响。
“如会妹子,开门哟!”
是王书民的声音,还拖着长调。
“我给你带了新写的诗!”
苏如会手里的锅铲当啷掉在灶台上,脸瞬间沉了:“这王书民,咋阴魂不散!”
苏岁岁也皱起眉,刚要起身,司寒霆已经放下水盆,往门口走:“我去看看。”
话音刚落,王书民的诗已经飘进来,比喇叭还响。
“青辣椒,红脸蛋,如会摘椒在院间;巧手掐下红玛瑙,映得妹子赛天仙——”
“噗——”苏岁岁刚喝的水差点喷出来。
“他这诗咋越写越没谱了?”
院门外的王书民还在念:“如会妹子手艺巧,能做布鞋能炒菜;要是肯跟我搭伙,顿顿有肉不缺菜——”
苏如会听得脸都红了,抓起墙角的扫帚就往外冲。
“王书民你给我闭嘴!再胡咧咧我拿扫帚抽你!”
苏岁岁赶紧跟上。
刚到门口,就见王书民背着手站在台阶下,手里还捏着张皱巴巴的纸。
看见苏如会举着扫帚出来,不仅不怕,还往前凑了凑。
“如会妹子,我这诗咋样?比先前那首有生活气息吧?”
“我让你有生活气息!”
苏如会举起扫帚就要打,突然被个尖利的声音打断。
“王书民你个不要脸的!”
只见王桂香风风火火地冲过来,一把揪住王书民的耳朵,使劲往上拧。
“我让你回家吃饭,你倒好,在这儿给我丢人现眼!”
“哎哟!姐!疼!”
王书民手里的纸掉在地上,疼得直咧嘴。
“你撒手,有话好好说!”
“好好说?”
王桂香拧着他的耳朵使劲儿拽。
“你的如会妹子压根不搭理你,你天天往这儿跑,热脸贴人家冷屁股,你不嫌臊得慌?”
苏如会举着扫帚愣在原地,苏岁岁也没想到王桂香会来,还来得这么凶。
王桂香瞪着苏如会,唾沫星子横飞。
“别给脸不要脸!我弟好歹是个代课老师,多少大姑娘上赶着要嫁,他偏看上你个带拖油瓶的,你还拿乔?”
“你说话客气点!”苏岁岁往前站了步,“我妈招你惹你了?”
“我说话咋了?”
王桂香梗着脖子,“我说错了?她就是个捡破烂的,捡了个丫头片子当宝,真以为自己成金凤凰了?我弟跟你掺和在一起,纯粹是自掉身价!”
“姐!你别说了!”王书民想挣开,却被王桂香拧得更紧。
“我不说?我再不说,你都要把咱家的脸丢尽了!”
王桂香越说越气,指着苏如会的鼻子骂。
“你个老寡妇,带着个野丫头,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啥德行,还敢嫌弃我弟?我告诉你,别以为你女儿攀上了个当兵的就了不起,指不定是啥见不得人的关系!”
“你嘴巴放干净点!”司寒霆突然开口,带着股寒气,眼神冷得像冰碴子。
王桂香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却还是硬撑着:“我……我说错了?本来就是……”
“再说一句,我就不客气了。”
司寒霆往前挪了半步,身上的气势压得王桂香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缩。
王书民趁机挣开她的手,护在王桂香身前。
“司同志,别跟我姐一般见识,她就是脾气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