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真相会是什么呢？
裴邙蹙眉，控制着电流放开一道缺口，在数条惨白的骨爪探出来的瞬间伸手抓住了其中一截，其余的很快在刺眼的电光下化为飞灰。
“……？”
入手的半截手臂骨缓慢的收缩着，做出抓挠的姿势，但它实在过于无力，没在青年手里掀起半点波澜。
它只是在机械性的做着如出一辙的动作，骨头的断裂处并不锋利，所以很难对玩家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这一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裴邙看着白骨关节处粘连的一点红色粘液，眼眸暗沉了些许。
看上去，就是这些东西在操纵着白骨，对玩家进行疯狂的围堵。
那问题就很明了了，这些粘液是什么东西？它们来自哪里？和那半个诡异的骷髅头有没有联系？和一开始的孢子又有没有关系？
想到孢子……那就不得不提到那东西内里压缩的物质了。
裴邙当时离的很近，在电光劈碎孢子的瞬间看到了从中脱离的一滴血，一滴被压缩在孢子内部的、腐臭的血液。
那味道真的相当冲人。
而现在，看着攀附在骨节间不断抽动扭曲的血色粘液，他脑海中有了一点猜想。
在孢子破碎时，由于速度过快猝不及防，他其实不能确定那股难闻的味道是血液原本的味道，还是电焦后才有的味道。
他在此时怀疑，这些粘液是不是和之前孢子中的液体有所联系。
而要证明这一想法，其实非常简单。
青年微微吐气，视线落在那一点还在蠕动的粘液上，随着目光投落，一丝电光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钻入了粘液内部，下一秒，一股堪称熟悉的腐臭味飘了出来。
相比于孢子中血液的臭味，这一点味道其实很淡，但无法否认的是，它在某些层面，和一开始的孢子是同源的。
所以……即便一开始就劈散了那颗孢子的生机，也无法避免它所带来的影响么。
既然这样……
裴邙眉目舒展开来，既然这样，他就能确定一些事情了，到现在，疑问简化为两条，问题也似乎随之变得棘手起来。
首当其冲要知道的，就是……那半块头骨是谁？或者说，它是什么东西？再者就是，它想干什么？
他只见过那双漆黑的眼眶两次，很难借此判断出对方想做什么，一切想法似乎在此时静止下来。
不……
不对。
青年左手食指敲击着冰冷的铁绳，也许……还应该加上一条疑问，那块头骨，它和鱼茗有什么关系？二者是敌是友？
不怪他会这么想，刚刚头骨出现的时候，明显是望着后面的方向，再肯定一点，它有给他提供线索的嫌疑。
等等等等……
裴邙微微偏头，视线朝前看去，杂乱的白骨似乎略有骚动。
那么……又回到一开始的问题，这些东西到底想干什么？
仔细分析，这种堪称野蛮的推搡抓挠明显减缓了他们的前进速度，那么首先从坏的一面来想，它们可能在延迟时间，那延迟时间会有什么后果呢？青年抬头朝前看，隐隐约约看到狱卒鬼的轮廓。
按第一次的经验来说，走的慢并不会迎来什么惩罚，只有当队伍完全停住脚步时，才会断开与黑骷髅的六分之一联系。
而他们目前还在前进，蜂拥而至的白骨大多是些关节多行动敏捷的手足，之间少有联系，几乎没有把他们全员禁锢在原地的可能。
“唉……”
裴邙轻轻叹了口气。
这些骨头几乎全是些断手断脚，而从这上面又几乎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怪烦人的。
它们的头呢？去哪里了？
从一开始，骨肉泥墙中就少有头骨，在这种现象下，之前那半块头骨可谓是极有辨识度。
头骨……当然不是完全没有，但在这种手脚乱爬的情况下，想看到一块简直是难上加难。
直觉告诉他，那上面可能会有他想要的答案。
这么想着，青年脑海中逐渐浮现出那半块头骨的模样，两颊断裂只剩上半部分的头颅，干瘪至极，眼眶中却是看不到底的漆黑，他记得，那东西额头似乎……有个坑？
破损的还挺严重的。
随口在心里吐槽着，他从脑海中挥开这一画面，毕竟都破成那样了，头上有个坑洞，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很难联想到什么东西啊。
青年摇头叹息，暂时搁置这一想法。
没人注意到，队伍尾端的骨堆中有一只孤零零的断手，拖着大半块颅骨在翻涌的白骨中艰难的爬行着，它太短了，所以速度很慢，已经有些追不上白骨的队伍了。
鱼茗像是知道什么，在四周的混乱下缓慢回头，视线落在后方那些追赶的白骨上，眼神渐渐暗淡下去。
也罢，不算什么重要的东西。
漆黑的眼眶在她身旁的泥墙中浮现，里面闪动起蓝色的鬼火，极为暗淡，却似乎是有所不甘。
“……没事的。”
鱼茗扯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她不奢求太多，只要能在油尽灯枯之前…把木杳送出去，就心满意足了。
断手在两道悲伤视线的注视下茫然的停了下，被周围的白骨掀翻在地，无人能看到的、几乎完整的头颅被紧紧卡在手指的骨缝间，额上有两个明晃晃的坑洞——
那不是通过外部撞击就能形成的。
断手只短短怔愣了一秒，便又翻起身跌跌撞撞的追随大部队的脚步。
不……不要放弃。
看一眼吧，就看一眼吧。
不知道哪里来的声音在腐败森然的断手间萦绕，那是一道男声，语调间尤为不甘。
但是玩家们听不到他。
后方无声发生的一切都没有传到玩家的感知中，他们尽量加快着脚步，却有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白骨上逐渐增加的红色粘液，一时间压力倍增。
一股微妙的腐臭气延伸开来。
“诶？”
陈渊察觉到这一点，抬起头来。
这是开始大规模蔓延了么。
他对血液有超越常人的感知，在第一节骨头抓向自己的时候，就反应过来那些粘液是异变腐化的血液，当时那些东西只存在于自己周围，他就猜测可能是他的能力与它们之间的吸引。
现在终于开始……
裴邙也注意到四周的变化，他的观察明显要仔细一些。
这些红色粘液，变多了，颜色也变淡了。
这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