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律·论剑前夜》
剑气冲霄汉,星芒隐玉匣。
丹炉藏暗火,刀影试新芽。
反刃惊风雨,封魔动岁华。
夜阑闻密语,明日即天涯。
天剑山庄的黄昏总是来得格外早。夕阳的余晖穿过层叠的山峦,在青石铺就的广场上投下斑驳的影子。云辰站在东厢房的窗前,指尖轻轻敲击着窗棂,目光扫过远处逐渐亮起的灯火。
\"师兄,你看这个。\"沐雪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压抑的兴奋。
云辰转过身,看见沐雪瑶手中捧着一尊青铜丹炉。那丹炉不过巴掌大小,表面刻满了繁复的符文,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青芒。
\"丹盟送来的'指定丹炉'?\"云辰挑眉问道。
沐雪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正是。他们以为限制我的丹炉就能压制我的实力,却不知...\"她纤细的手指轻轻划过丹炉边缘,一缕星火从指尖窜出,悄无声息地钻入丹炉底部的纹路中。
云辰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你在里面做了手脚?\"
\"只是加了一点'星火引'。\"沐雪瑶轻声道,\"明日若有人想借这丹炉做什么文章,定会收到一份大礼。\"
窗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云辰抬手示意沐雪瑶噤声。片刻后,海兰推门而入,额头上还带着细密的汗珠。
\"师父,我刚从练武场回来。\"海兰气喘吁吁地说,\"天剑山庄的弟子们都在议论明天的'封魔剑匣'展示。\"
云辰递给海兰一杯茶:\"慢慢说,打听到什么了?\"
海兰一口饮尽茶水,擦了擦嘴角:\"据说那剑匣中藏有能克制天魔刀气的宝物,是庄主亲自从古剑冢中取出的。但奇怪的是...\"她压低声音,\"山庄的守卫比昨天增加了一倍,尤其是藏宝阁附近。\"
云辰与沐雪瑶交换了一个眼神。天剑山庄突然宣布展示封魔剑匣,丹盟又临时变更规则,这两件事绝非巧合。
\"海兰,今天再练一遍我教你的剑式。\"云辰突然说道。
海兰愣了一下,随即会意地点头。三人来到院中,暮色已深,只有几盏石灯提供微弱的光亮。
云辰从兵器架上取下一把长刀,刀身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寒光。\"记住,刀修的攻击讲究一往无前,他们的刀气往往呈弧形扩散。\"他手腕一抖,一道银白色的刀气破空而出,在院中的石柱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
海兰紧握长剑,目光专注。这些日子云辰一直在特训她对抗刀修的技巧,她已能勉强接下云辰三成力道的刀气。
\"这次不要硬接,\"云辰提醒道,\"试着感受刀气的流动轨迹。\"
刀光再起,比之前更快更狠。海兰深吸一口气,剑尖在空中划出一道奇特的弧线,不是迎击,而是顺着刀气的方向轻轻一带。
\"锵!\"
金属碰撞声响起,但令人惊讶的是,云辰的刀气竟然被反弹回来,擦着他的衣角飞过,在院墙上留下一道裂痕。
云辰眼中闪过惊喜:\"反刃剑式?你竟然自己领悟出来了!\"
海兰也愣住了,低头看着自己的剑:\"我...我只是感觉应该这样...\"
沐雪瑶快步上前,抓住海兰的手腕探查她的脉象:\"这不是普通剑技,是天赋觉醒!\"她转向云辰,\"海兰体内有特殊的灵力回路,能够反弹攻击。\"
云辰若有所思:\"看来是这段时间的特训激发了她的潜能。\"他拍了拍海兰的肩膀,\"明天若遇到刀修,就用这招。不过记住,反刃剑式消耗极大,不可滥用。\"
海兰重重地点头,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夜色渐深,三人回到屋内。沐雪瑶取出几瓶丹药分给两人:\"这是我特制的'清心丹',能抵御精神类攻击。明日鱼龙混杂,小心为上。\"
云辰接过丹药,忽然眉头一皱:\"有人来了。\"
敲门声适时响起,一个天剑山庄的弟子恭敬地站在门外:\"云前辈,庄主有请。\"
云辰示意沐雪瑶和海兰留在房内,自己跟随那弟子穿过曲折的回廊,来到山庄深处的一座阁楼前。阁楼四周站着八名佩剑弟子,个个气息沉稳,显然都是好手。
\"云道友,久等了。\"天剑庄主莫天行站在阁楼门口,一袭白衣在月光下格外醒目。他看上去约莫五十岁上下,面容刚毅,双目如电,背后背着一柄古朴的长剑。
云辰拱手行礼:\"莫庄主深夜相召,不知有何要事?\"
莫天行做了个请的手势:\"事关明日论剑大会,请随我来。\"
阁楼内陈设简单,正中摆放着一个三尺长的玉匣,匣身刻满了古老的符文,隐隐有青光流动。云辰一进门就感到一股凌厉的剑气扑面而来,体内灵力不由自主地运转起来抵御。
\"这就是封魔剑匣?\"云辰问道,同时暗中运转探查之术。他能感觉到玉匣内蕴含着某种古老而强大的力量,与他体内的灵力产生微妙的共鸣。
莫天行点头:\"不错。此物乃我天剑山庄镇山之宝,历来只有庄主可知其所在。\"他叹了口气,\"但如今天魔刀宗蠢蠢欲动,江湖动荡不安,老夫思虑再三,决定在论剑大会上公开展示,以震慑宵小。\"
云辰不动声色:\"庄主高义。不过为何单独告知在下?\"
莫天行目光深邃:\"因为老夫希望云道友明日能担任剑匣的护卫之一。\"他指向剑匣,\"此物一旦现世,必引来无数觊觎。而云道友的'天心感应术'天下无双,最适合防范暗中出手之人。\"
云辰心中一动。莫天行的请求看似合理,但总给他一种试探的感觉。他假装思考片刻,点头应下:\"能为江湖安定尽一份力,在下义不容辞。\"
离开阁楼时,云辰敏锐地注意到山庄内的暗哨位置发生了变化。原本守卫藏宝阁的人手被调走了一半,而通往论剑台的路上却多了几个气息隐蔽的高手。
回到厢房,沐雪瑶和海兰仍在等他。云辰将情况简要说明,末了补充道:\"莫天行没说实话。封魔剑匣的力量非同小可,我感应到其中蕴含的剑气与雪瑶的星火有某种联系。\"
沐雪瑶惊讶地睁大眼睛:\"与我有关?\"
云辰点头:\"剑匣内的力量属性与你体内的星火本源相似,都来自上古时期。明日展示时,你要特别小心。\"
海兰握紧了剑柄:\"师父,那我们该怎么办?\"
\"按原计划行事。\"云辰沉声道,\"海兰专心应对论剑比试,雪瑶准备炼丹大赛,我来应对剑匣相关的事宜。但记住...\"他目光扫过两人,\"无论发生什么,保全自身为先。\"
夜深人静,天剑山庄逐渐陷入沉寂。但在表面的平静下,暗流正在涌动。云辰站在窗前,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灯火,知道明天的论剑大会,将是一场远比表面看起来更为复杂的博弈。
而在山庄另一端的密室内,几个黑影正围着一张地图低声交谈。
\"丹炉已经送到她手上了?\"
\"放心,明日炼丹开始,星火必反噬其主。\"
\"剑匣那边呢?\"
\"莫天行老狐狸已经上钩,就等明日...\"
一阵低沉的笑声在密室内回荡,随即被夜风吹散,不留痕迹。
翌日,论剑大会如期举行。天剑山庄中央的论剑台四周人头攒动,各派人士济济一堂,气氛热烈又暗藏锋芒。炼丹区域与论剑台遥遥相对,沐雪瑶一袭素净丹袍,神色平静地站在自己的位置,面前摆放的正是那尊泛着诡异青芒的青铜丹炉。
丹盟长老一声令下,炼丹开始。沐雪瑶指尖星火跳跃,娴熟地投入药材。不远处,一名丹盟核心弟子嘴角噙着冷笑,目光紧盯沐雪瑶的丹炉,手指在袖中隐秘地掐动法诀。
“嗡——”
青铜丹炉猛地一震!炉底的繁复符文骤然亮起刺目的红光,一股狂暴的火焰能量逆冲而上,直扑沐雪瑶操控的星火核心——这正是“星火引”被错误催动引发的反噬!
然而,沐雪瑶眼中寒光一闪,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将指尖的星火猛然一压!
“嗤啦——!”
预想中的爆炸并未发生。那逆冲的红光与沐雪瑶精纯的星火核心甫一接触,竟如同冰雪遇阳般急速消融、转化!青红交织的火焰在炉内剧烈翻腾,非但没有失控,反而在沐雪瑶精准的操控下,被强行糅合、提纯,爆发出远超寻常的炽热能量,将投入的药材瞬间熔炼,一股精纯得令人心悸的药香率先弥漫开来!
那名催动法诀的丹盟弟子脸色剧变,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鲜血,显然受到反噬。他惊骇地看着沐雪瑶丹炉内那驯服狂暴后更显神异的火焰,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与此同时,论剑台上,庄主莫天行在万众瞩目下,神情肃穆地请出了封魔剑匣。三尺玉匣置于高台中央,符文流转,青光氤氲,散发出古老而凌厉的剑气,瞬间压下了全场的喧哗。云辰作为护卫之一,站在高台一侧,天心感应术全力运转,精神如同无形的蛛网覆盖全场。
莫天行手捏法诀,沉声喝道:“启——!”
玉匣应声开启一道缝隙!
刹那间,一道凝练如实质的青色剑光冲天而起,直贯云霄!凛冽的剑气席卷四方,修为稍弱者无不感到肌肤刺痛,心神震颤。然而,就在这磅礴剑气爆发的同时,异变陡生!
那冲霄的剑光仿佛受到某种无形牵引,竟在空中猛地一折,如同有灵性的活物,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直扑向炼丹区域的沐雪瑶!其速之快,其势之厉,远超任何人反应!
“雪瑶!”云辰瞳孔骤缩,身形如电般射出,直追剑光。但距离太远,眼看剑光已至沐雪瑶头顶!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更快!
海兰!她一直在关注师父和师叔,这突如其来的恐怖剑光让她浑身汗毛倒竖。根本来不及思考,身体的本能已超越意识——“反刃剑式!”
“铮——!”
清越的剑鸣响彻全场!海兰手中长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华,剑身以肉眼难辨的频率高速震颤,划出一道羚羊挂角般的玄妙圆弧,不偏不倚地迎上了那道青色剑光!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固。
青色剑光与海兰的剑弧接触的瞬间,竟如同撞上了一面无形的、充满弹性的镜子!
“嗡——!”
一声沉闷的巨响,那道凌厉无匹、足以洞穿金石的青色剑光,竟被海兰这凝聚了所有精气神的一剑,硬生生地、原封不动地反弹了回去!它以更快的速度,更狂暴的姿态,射向它来时的方向——论剑高台!
“什么?!”
“保护庄主!”
惊呼声炸响!高台之上,莫天行脸色狂变,他身后的护卫们更是如临大敌,纷纷拔剑格挡。
被反弹的剑光狠狠撞在数名护卫匆忙架起的剑幕上,轰然炸裂!狂暴的剑气四散飞溅,高台一片狼藉,数名护卫吐血倒飞。莫天行虽未受伤,但须发飘飞,衣袍猎猎,显然也运足了功力才稳住身形,他死死盯着海兰,眼中充满了极致的震惊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整个天剑山庄,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持剑而立、微微喘息却眼神明亮的少女身上,以及炼丹区神色冷冽、丹炉火焰已重归平稳的沐雪瑶。
阴谋的引线已然点燃,而反击的序幕,由这看似最弱小的师妹,悍然拉开了!云辰落在沐雪瑶身前,目光如冰刃般扫过全场,最终停留在高台上面色阴晴不定的莫天行脸上。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