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亦恒看了一眼祠堂里的人,低声对林氏道:“娘子,你与花嬷嬷、侍卫先到偏厅,等我喊你们再过来。”
林氏点点头。
王亦恒昂首阔步走入祠堂,朝祠堂内众人微微颔首,尔后径直走到供桌前,朝祖宗牌位恭敬地拜了三拜。
他的父亲目光沉沉地看着他,义正辞严:“老大,祠堂乃家族重地,是供奉祖先牌位的地方,若无重要的事情不可轻易打扰先人,你今日贸贸然把族老们请来,若只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莫怪为父不讲情面。!”
王亦恒唇角勾起讽刺的笑意:“不劳父亲费心,请众位族老来祠堂自然有重要的事情,还请长辈们担待片刻,等人来齐了咱们再说也不迟。”
王父一咽,狠狠瞪了他一眼,却也没有再说话。
族老们知晓王亦恒办事靠谱,不会无缘无故把他们请过来,旋即摆摆手:“无碍!家主有事,我等自然全力配合,反正我们这些老家伙也无要紧的事要忙,权当打发时间了。”
王父闻言,气得倒昂,往日里这些老家伙仗着自己是王家族老的身份,没少训斥他,到了老大这个兔崽子手里,竟一个个变鹌鹑了。
王亦恒挑眉看着他的好父亲,祖父将家主之位传给自己而非传给他,令他心里很不爽,祖父祖母在世时,他的好父亲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去年两位老人家一前一后生病去世后,他便露出真面目,企图联合两位庶叔叔将他拉下家主的位置。
然,两位叔叔又不是蠢人,一个有能力有手段的人当家主与一个草包当家主可谓天差地别,当即拒绝了他,气得他恼羞成怒却也无可奈何,只能仗着父亲的身份时不时给他挑点刺。
王亦恒收回目光,真诚道谢:“多谢几位族老。”
侍卫的动作很快,过了一会便分别带着齐氏母子四人进来。
齐氏突然被侍卫强行带来祠堂,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大脑飞快回想自己这段时间做的事情,发现并无出格后,心下稍安。
她的三个儿子平日里最喜欢流连青楼等烟花之地,或者与狐朋狗友喝酒,未曾干过几件正经事,可以说是真正的酒囊饭袋。
越是这样的人,越是傲慢不逊,狂妄自大。
三人一路骂骂咧咧,直到进了祠堂才消停片刻。
王亦恒扫了一遍在场的所有人,淡淡地开口,“人齐了,为了不耽误各位族老的时间,我便直接切入主题。”
他缓步走到齐氏面前,目光沉沉地盯着她:“齐氏,十年前,是你亲自带人将我的孩子与王亦远的孩子掉包,又派你的心腹花嬷嬷将我的亲生儿子埋在山上,是与不是?”
齐氏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双手下意识地捏住衣角,面上却一副受尽委屈的样子:“恒儿你在胡说什么?这些年我待你如何,大家有目共睹,又怎么可能做出掉包孩子的事情?就算你对我不满,也不该如此污蔑我?”
王父见自己的爱妻受了委屈,顿时怒了:“畜生!你母亲往日待你比远儿几个还要好,今日竟然无缘无故污蔑她,你还有没有人性?”
几位族老也纷纷开口道:“家主,这事非同小可,若没有确切的证据可不能乱说。”
齐氏的三个儿子有一瞬间慌乱,却也很快镇定下来,王亦远大声嚷嚷道:“就是,你不能仗着自己是家主,就胡说八道。”
另外两人眼底闪过一抹精光:“莫不是你想赶我们出王家,故意胡编乱造?”
王亦恒淡淡扫了他们一眼,那目光如利箭般射出,令在场的众人不寒而栗,顿时噤若寒蝉。
王亦恒这才满意,犀利的眼眸紧紧盯着齐氏:“是你给我下绝嗣药,也是你派人将我娘子的三个贴身丫鬟弄死,是与不是?”
齐氏瞳孔微缩,心里翻起了惊涛骇浪,时间过去这么久了,这小贱人是如何知道这些事情的?
知道内情的人不是被她找由头处死就是被她卖到偏远地区,只剩一个花嬷嬷留在她身边。
花嬷嬷是她的陪嫁丫鬟,年少时曾舍身救过她的命,嫁人后留在她身边当管事嬷嬷,这么多年忠心耿耿,把她的命看得比她自己还要重要,绝对不可能背叛她。
齐氏心中百转千回,面上却是一副委屈至极的样子,哀哀凄凄地说道:“世人都说后母难当,就算掏心掏肺对待继子女,他们都不会把你放在心上,如今看来,果然如此。”
一番话,说得几位族老不免有所动容,动动嘴想说点什么,抬眸看见王亦恒黑沉沉的脸,最终还是将到嘴的话咽了下去。
王亦恒深深看了齐氏一眼,朗声道,“把人带进来。”
侍卫押着花嬷嬷走在前面,林氏迈着优雅的步伐跟在他们身后。
林氏进来后朝在座的长辈福了福身。
齐氏在见到花嬷嬷的一瞬间,那张保养得当的脸寸寸龟裂,心中后悔万分。
王父狐疑地看了齐氏一眼,心里莫名涌起一股不安。
王亦远三兄弟直接瘫坐在地上,心道:完了。
几位族老却瞬间来了精神,坐直身体准备看戏。
“花嬷嬷,把你知道的事情告诉在座的各位。”
花嬷嬷不敢隐瞒,竹筒倒豆子一般把所有事情说了出来。
王亦恒负手而立,说话的声音铿锵有力:“齐氏,单凭你派花嬷嬷扔掉我的孩子,企图置他于死地这一件事,王家就容不下你,更何况你还给我下绝嗣药,企图侵吞王家家产,你真该死。”
齐氏脸色苍白,身体摇摇欲坠,急忙朝王父求救:“夫君,救救我,我不是故意的……”
王亦恒冷冷地看着她,沉声道:“自小祖父就教导我,身为王家嫡长孙,王家未来的当家人,既不能怕事,也不能太善良,要有恩必报有仇必还。
你谋害我的子嗣,给我下毒,戕害家中仆人,这是不可饶恕的罪名。你的三个儿子明知你犯下弥天大错,却不加以阻拦,反而享受你为他们带来的利益,触犯了王家禁止手足相残这一条家规。
看在你伺候我父亲多年的份上,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你自戕身亡,二是将你休回齐家,而王亦远三兄弟则逐出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