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黑色轿车的引擎轰鸣声被夜风吹散时，萧景逸搭在云熙颜手背上的手指突然收紧。
“怎么了？”云熙颜侧过头，瞥见他盯着后视镜的眼神冰冷如霜——刚才那辆与他们错身而过的黑色轿车，此刻竟又出现在三辆车后面。
“可能被跟踪了。”萧景逸压低声音说道，另一只手已经掏出了手机。
他没有开免提，但手指却有意无意地蹭过云熙颜的手腕，那里系着他亲手编的红绳，“张雷，现在方便吗？”
电话那头很快传来便衣警察的回应，萧景逸垂眸看了一眼那辆始终与他们保持五米距离的黑色轿车，喉结动了动：“主路往南，车牌尾号713的黑色帕萨特，麻烦查一下行驶轨迹。”他顿了顿，“可能安装了信号屏蔽器。”
云熙颜悄悄地将手掌覆在他放在膝盖上的手背上。
这个动作是他们两人私下约定的“安心信号”，她能感觉到他手掌中的脉搏比平时快了两拍——萧景逸很少表现出慌乱，上一次还是三年前她在剧组坠马时，他撞开化妆间门的那一刻。
“信号被干扰了。”张雷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传来，“但我已经让技术组定位了附近的摄像头，你们先回公寓，我半小时内到。”
萧景逸挂断电话，转头时又恢复了往常的温和：“等会儿到了车库，你先上楼，我去引开他们——”
“不可能。”云熙颜打断了他的话，手指戳了戳他胸口的定制西装，“三年前在雪山，你说‘你先跑’，结果自己被雪狼追出了两公里。这次要躲，我们一起躲。”
萧景逸的喉结动了动，突然倾身吻了吻她的头顶：“好。”
车子驶入公寓地下车库时，那辆黑色轿车果然也跟了进来。
萧景逸踩下刹车的瞬间，云熙颜已经迅速解开了安全带，两人几乎同时推开车门，借着立柱的阴影向电梯口跑去。
直到电梯门关上，云熙颜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全是汗，而萧景逸的手指还紧紧地扣着她的手腕。
“他们没有跟进来。”萧景逸盯着电梯显示屏，声音中带着一丝后怕，“但这说明——”
“他们目标明确。”云熙颜接口道，“不是随机的私生饭。”
电梯“叮”的一声响，两人刚走进家门，玄关的监控就“滴滴”作响——楼下车库的摄像头拍到那辆黑色轿车在原地停留了三分钟，驾驶座的车窗摇下了一条缝，一截染着尼古丁的手指弹出了半截烟灰。
“睡吧。”萧景逸把她按在沙发上，转身去厨房倒了一杯温水，“明天让张雷调监控。”
但这一夜注定无法入眠。
唐婉回到家时已经过了凌晨两点。
她踢掉高跟鞋，发梢还沾着海风的咸味——今天录制完《心动法则》海岛特辑后，她特意留到最后检查节目组备份的素材。
电脑开机时，屏幕的蓝光映得她眼下的黑眼圈更重了。
鼠标停在“未命名07”的加密文件夹上，唐婉的手指突然停住了。
文件夹右下角的时间戳显示：23:47:12——可她明明在23:45就关掉了拍摄组的总电闸。
“操。”她骂了一句，迅速拔掉网线，从抽屉里拿出备用硬盘开始拷贝数据。
当屏幕上的进度条跳到89%时，电脑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任务管理器里跳出了二十七个陌生进程，像一群红着眼睛的蚂蚁啃噬着系统。
唐婉抄起桌上的保温杯砸向电源键。
“咔嗒”一声，黑暗中只有窗外的月光透进来，照见她额头上的冷汗。
她摸到手机给张雷发消息：“备份文件被入侵，对方知道我们有重要东西。”
按下发送键的瞬间，她突然想起下午云熙颜在沙滩上说的话：“唐姐，你帮我看的那组镜头，记得多备份几份。”
原来不是“记得”，而是“必须”。
次日清晨，云熙颜被助理小夏的敲门声惊醒。
她裹着萧景逸的衬衫去开门，接过温热的行程本时，一张硬壳名片“唰”地滑了出来。
“这不是我放的。”小夏凑近看了一眼，眉头紧皱，“今天早上从你包里拿行程本时还没有。”
名片正面印着某家金融公司的标志，背面用银色钢笔写着一行小字：“小心你最信任的人。”字迹圆润，像是刻意模仿学生字体。
云熙颜捏着名片的指尖泛白。
她转身时，萧景逸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卧室门口，发梢还滴着洗澡水：“谁给的？”
“不知道。”她把名片递过去，“但肯定不是粉丝。粉丝会写‘颜颜加油’，或者画小太阳。”
萧景逸接过名片，手指摩挲着背面的字迹。
他的眼神渐渐变冷：“有人想让我们怀疑身边的人。”他抬头看着小夏，“昨天谁碰过熙颜的包？”
小夏立刻掏出手机翻看相册：“昨天红毯后台，只有造型师王姐帮她别了胸针，还有——”她突然停住了，“对了，沈雪薇的助理送了一束花，说是沈姐托她转交的。”
云熙颜的瞳孔微微收缩。
沈雪薇是萧景逸的前经纪人，三个月前因私自接商演被公司开除，最近总在营销号下阴阳怪气地评论“旧人不如新欢”。
“花呢？”萧景逸问道。
“扔了。”云熙颜淡淡地说，“我对百合花粉过敏，我让小夏直接送到清洁室了。”
话音刚落，玄关的门铃就响了。
张雷站在门外，警服外面套着一件皱巴巴的风衣，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笔记本电脑：“查到了。”
他把电脑转向两人，监控画面里，那辆黑色轿车的后半截车牌清晰可见——“xJ·713”。
“登记人是周子墨。”张雷的拇指重重地敲在键盘上，调出一张照片，“但上周他给编辑发过邮件，说要去南极采风，结果定位显示他根本没上飞机。”
云熙颜盯着屏幕里那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胃里一阵恶心。
周子墨是她两年前拍文艺片时的原着作者，后来因入戏太深开始跟踪她，甚至在她公寓门口放带血的玫瑰。
“更麻烦的是。”张雷点开另一组监控，画面里周子墨的车在凌晨一点开进了城郊工业园，“半小时前，园区保安说有一辆银色商务车开进去，车牌被泥土糊住了。”
“他们不是一个人。”萧景逸沉声道。
同一时间，唐婉的电脑“叮”地弹出一封匿名邮件。
她看着发件人地址里的乱码，手指在“打开”键上停留了三秒，最终还是点击右键选择了离线解密。
视频加载的瞬间，她倒吸一口冷气——画面里，沈雪薇穿着驼色大衣坐在深灰色沙发上，对面是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两人中间的茶几上摆着一份文件，标题是“命运共振3.0项目书”。
“周先生要的东西，我肯定能拿到。”沈雪薇的声音带着惯常的温柔，“萧景逸最近在看《暗涌》的剧本，云熙颜是他钦点的女主，等他们进组——”
“够了。”唐婉迅速暂停视频，手指颤抖着将文件转发给张雷，附了一条短信：“他们还没放弃。”
傍晚时分，萧景逸的公寓里飘着姜茶的香气。
云熙颜窝在沙发里看着张雷带来的监控截图，萧景逸蹲在她脚边给她揉被高跟鞋磨红的脚踝。
“明天我去剧组探班。”云熙颜突然说，“《暗涌》的定妆照要拍，沈雪薇要是想动手，肯定会在现场。”
“不行。”萧景逸的动作停了下来，“太危险。”
“那更要去。”云熙颜捧起他的脸，强迫他抬头看着自己，“他们越着急，说明我们越接近真相。”
窗外的暮色渐渐深沉，萧景逸起身走到阳台。
城市的灯火依次亮起，像撒在黑丝绒上的碎钻。
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张雷刚发来的消息：“工业园监控拍到沈雪薇的车，时间吻合。”
“在想什么？”云熙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的手臂环住他的腰，下巴抵在他的背上。
“这次，我们要主动出击。”萧景逸转身把她拥进怀里，低头吻了吻她的头顶，“他们以为能躲在暗处，但——”
“但我们有彼此。”云熙颜接上话，手指勾住他颈后的碎发，“无论他们是谁，这一次，我们不会让他们再靠近一步。”
夜风吹起她的发梢，拂过萧景逸的鼻尖。
他正要低头吻她，却瞥见对面高楼的玻璃幕墙上闪过一道幽蓝的光。
那光很淡，像萤火虫的尾焰。
等他眯起眼睛仔细看时，只看见一架小型无人机正缓缓升空，镜头稳稳地对准他们的窗户。
“熙颜。”萧景逸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手臂不自觉地收紧，“帮我拿望远镜。”
云熙颜转身的瞬间，无人机的红光在玻璃上一闪而过，消失在渐浓的夜色里。
而在城市另一端的某间暗室里，监控屏幕上映出两张紧挨在一起的脸，键盘敲击声响起：“目标确认，启动b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