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熙颜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悬停了三秒,指甲盖泛着珍珠白的光泽,最终重重按下截图键。
短信里的“b - 07”像根细针,扎得她后槽牙发酸。
萧景逸下午在电话里说的“双生体”“b - 07 - 23”还在她耳边嗡嗡作响,此刻这串字母突然出现在她手机里,像块烧红的炭,烫得她握不住手机。
她裹紧萧景逸的外套,布料还带着他惯用的雪松香水味。
凌晨一点十七分,她给张雷发了条消息:“刚收到未知号码短信,内容b - 07,需要追踪。”又翻出唐婉的微信,附上截图:“能定位吗?很急。”
手机几乎是立刻震动起来。
唐婉的对话框先跳了出来:“等我十分钟。”
张雷的消息紧随其后:“别碰任何陌生链接,锁好门窗,我马上派两个兄弟在你楼下守着。”
云熙颜望着窗外黑漆漆的楼道,把沙发边的防狼警报器往手边挪了挪。
楼下很快传来汽车熄火声,她贴着猫眼看见两个穿黑夹克的男人冲她比了个“安全”手势——是张雷的人,她认得其中一个左眉骨有道疤。
唐婉的视频邀请来得比她预想中更快。
电脑屏幕亮起时,女孩正坐在堆满机械键盘的电竞椅上,发梢还沾着刚洗过的水珠。
“信号源被处理过三次跳转。”她手指快速敲击着键盘,屏幕上闪过一串绿色代码,“但我在后台布了追踪程序,对方只要再发一条消息,就能锁定物理位置。”
“现在能查到什么?”云熙颜凑近屏幕。
唐婉调出一张地图,红色标记在城东老城区跳动:“最后一次活跃地是‘星夜网吧’,三年前被吊销过营业执照,现在可能是黑网吧。”她突然顿住,鼠标光标停在某个Ip地址上,“奇怪,这个Ip和心源科技的测试服务器有过三次数据交换。”
云熙颜的心跳漏了一拍。
萧景逸提过张雷在查心源科技,而他催眠时看到的“双生体2.0”文档也来自那里。
“我现在过去。”她抓起茶几上的车钥匙。
“等等!”唐婉拍了下桌子,屏幕里的脸突然放大,“你现在去就是打草惊蛇。先让张雷的人去踩点,我这边继续监控。”她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出清脆的响声,“我已经让‘零点’的人黑进网吧路由器,二十四小时监控进出人员。”
云熙颜攥着钥匙的手松了松。
窗外的月光被云层遮住,她突然想起萧景逸下午说的“别相信你现在看到的一切”,后颈泛起凉意。
同一时间,二十公里外的心源科技大楼还亮着灯。
张雷蹲在服务器机房的通风管道里,额角的汗顺着下巴滴在工装裤上。
两个穿白大褂的工程师刚从他脚边走过,对话声透过金属网格清晰传来:
“b序列成员都激活了?”
“上头说07号是关键,必须在月底前完成同步。”
张雷的喉结动了动。
他摸出藏在工具箱夹层的微型录音笔,按下录音键时,金属外壳硌得掌心生疼。
等脚步声彻底消失,他才翻身落地,鞋底在防静电地板上发出轻响。
服务器主机闪着幽蓝的光。
他熟练地拆开主机后盖,将随身携带的拷贝U盘插进去。
屏幕上跳出加密文档列表时,他的呼吸突然一滞——最顶端的文件名为《双生体07号:目标为娱乐圈核心人物》。
拷贝进度条跳到99%时,走廊传来脚步声。
张雷手忙脚乱拔下U盘,转身躲进维修间,门刚合上,就听见两个保安的对话:“刚查过监控,机房附近有红外警报触发。”
他贴着门板,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U盘被他捏得发烫,里面的文件像团火,烧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萧景逸是在凌晨三点敲开云熙颜家门的。
他穿着深灰连帽衫,帽檐压得很低,可云熙颜还是看见他眼下的青黑。
“老陈说我需要回忆更多。”他脱下外套挂在玄关,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我记起……七岁那年,我被带去一间全白的房间。”
云熙颜倒了杯温水递给他。
他捧着杯子,指节泛白:“房间里有很多和我同龄的男孩,我们做同样的训练——背圆周率、模仿微表情、同步呼吸。有个男孩总拉我衣角,说他叫小远。”他突然顿住,“后来我被接走那天,他哭着拽我手腕,说‘我们会再见面的’。”
云熙颜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沙发垫的流苏。
萧景逸的手腕上有道淡粉色的疤痕,她曾问过,他说是小时候摔的。
此刻那道疤在暖黄的灯光下泛着微光,像道未愈合的伤口。
“张雷说心源科技的文档里提到‘b序列成员’。”她把手机里唐婉发的网吧定位递过去,“我今天会去那家网吧,唐婉说能搞到监控。”
萧景逸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抓住她的手腕,力度大得几乎要掐出红印:“不行。”
“我伪装成纪录片导演。”云熙颜抽回手,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老板要查证件,我让助理做了假的剧组工作证,唐婉还帮我改了身份证信息。”她调出手机里的伪装照,照片里的女孩戴黑框眼镜,马尾用鲨鱼夹随便绾着,和平时的大波浪完全不同,“连沈雪薇都认不出来。”
萧景逸沉默了很久,久到云熙颜以为他要发火。
结果他突然站起来,从外套口袋里摸出个银色小盒子:“这是微型定位器,贴在鞋底。”他蹲下来,动作轻得像在碰易碎品,“每十分钟自动发送位置,要是超过二十分钟没动静,我带人拆了那栋楼。”
星夜网吧的门帘是洗得发白的蓝布,掀开时发出“刺啦”一声。
云熙颜闻到浓重的烟味混着泡面味,柜台后坐着个秃头男人,正盯着手机看直播。
“您好,我们是《城市记忆》剧组的。”她递上工作证,“想拍点老网吧的素材,您看能调昨晚的监控吗?”
秃头男人眯眼打量她:“给钱吗?”
“五百块场地费。”云熙颜早有准备,从帆布包里掏出信封,“另外您要是能帮忙指认常来的客人,再给三百。”
男人的眼睛立刻亮了。
他接过信封拍了拍,转身从柜台下摸出个锈迹斑斑的硬盘:“昨晚十一点到十二点的监控都在这儿。”他指着屏幕里穿鸭舌帽的男人,“这小子来了半个月,每次都坐最里面的机位,从来不摘帽子,走的时候还擦键盘——跟有病似的。”
云熙颜盯着监控里的身影。
男人穿深灰连帽衫,帽檐压得极低,只能看见下巴线条。
他离开时,右手习惯性地摸了摸后颈,这个动作让云熙颜的太阳穴猛地一跳——萧景逸紧张时也会摸后颈。
她捏紧口袋里的定位器,金属外壳硌得掌心发疼。
同一时间,三百公里外的人工智能伦理峰会现场,唐婉混在技术组人群里,耳麦里传来“零点”成员的声音:“主控室在三楼左数第三个房间,门锁是虹膜识别。”她低头调试胸前的工作牌,指甲盖大小的监听器贴在掌心,沾了点医用胶水。
“麻烦让让。”她端着咖啡挤到主控室门口,趁保安转身的瞬间,指尖在门锁感应区快速一擦——监听器完美粘在虹膜扫描仪下方。
离开时,她听见主控室里传来模糊的对话:“b - 07即将归位,准备启动第二阶段。”
“第二阶段?”耳麦里的声音突然提高,“唐婉,确认关键词!”
但不等她回应,峰会大厅的灯光突然全部熄灭。
黑暗中,她摸到手机震动,是萧景逸的消息:“速回,有急事。”
等唐婉挤到安全通道时,手机屏幕亮着,显示萧景逸的未接来电有七个。
她刚按下回拨键,就听见电话那头传来萧景逸紧绷的声音:“我刚才接到陌生电话,对方说‘你该回来看看你的‘兄弟’了’。”
“归属地?”唐婉的心跳漏了一拍。
“废弃的安宁精神病院。”萧景逸的呼吸声透过电流传来,带着她从未听过的颤抖,“小颜,我可能……”
电话突然断线。
唐婉望着手机上的“无服务”提示,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突然想起云熙颜早上发的监控截图——那个戴鸭舌帽的男人,后颈有块淡粉色的疤痕,和萧景逸手腕上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