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砚洲猛地站起身,茶盏“啪”地落地:“他居然敢闯驿站?”
“就是,他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江柚白慢悠悠吐出葡萄籽,“居然敢跟我们世子爷作对。”
秦砚洲眸光一凛,拽过江柚白的衣领:“记住我们的约定。”
他压低声音,“若你敢食言.……”
“放心!”江柚白笑眯眯地掰开他的手指,“只要世子说到做到,我定会遵守约定。”
秦砚洲冷冷道,“最好是这样,如果你敢玩什么花招,就不要怪我不念这么多年的情分。”
说罢,拂袖而去。
李云初眉梢微挑,秦砚洲居然要帮他们去对付杨奉蔚。
她眸色顿了顿,“你是跟他谈妥了?”
“妥了!”江柚白惬意地躺回软榻。
“什么条件?”
“也没什么。”江柚白吐出一粒葡萄籽,“就是答应他事成之后……把你交给他处置。”
李云初心下一窒,这狗东西居然拿她的命做交易。
“江柚白!”上善短刀“唰”的出鞘,“你还是人吗?”
江柚白不慌不忙又摘了颗葡萄:“我这是以大局为重,秦砚洲心心念念要给你师父报仇雪恨,我如果不把你师妹交出去,那他就不会帮我们。目前我们需要秦砚洲的帮忙,所以为了我们大家的生命安全着想,只能牺牲一下十九公主的命了。更何况……”
他故意停顿片刻,继续道:“更何况这十九公主的命也没有我们三个的命值钱,她也做过对不起你师父的事情,我这也算是给你师父出了口恶气。”
上善一噎:“你……”
他们这一个两个的,打着要“为她师父”报仇雪恨的旗号,动不动就要把她重生归来的师父弄死。
这些人真是可笑至极!
但师父借尸还魂重生的事情又不能暴露,真是麻烦死了!
李云初并不为意。
她环顾这满室奢华,突然莞尔一笑:“没想到我这么有用呢。既然如此……”
她指尖划过鎏金屏风,“不如把这屋子让给我们?反正我横竖都是死路一条,临死前总要享受一番。”
反正如今她是江柚白和秦砚洲的谈判筹码,那么她就利用自己是“筹码”的这个身份,把该享受的东西全部都享受回来。
江柚白“啧”了一声,懒洋洋道:“又来这招?之前在侯府的时候,你也是用这招,你以为我现在还会顺着你?”
李云初耸肩叹气,“那能怎么办?谁让我的命矜贵?之前你想让我给你当‘零件’,结果没当成,现在又拿我的命当筹码,既然我早晚都会死在你手里,那么我为何不好好利用自己一下?”
“你们一个个都要我的命,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那我就只能把自己能争取的好处都争取了。”
江柚白不怒反笑,“你倒是看得开。”
“没办法呀!我这种境遇,如果不看得开点,估计会郁结而亡。”
说着说着,她竟开始解腰间束带,“我累了,想要洗澡休息,如果侯爷您想看我洗澡的话,倒是可以留下。”
“你!”江柚白猛地呛住,葡萄皮黏在喉间咳得满脸通红。
这女人是不知羞耻的吗?
屋里还有两个大男人呢!
她就这样当着他们的面,脱衣服?
凌云眼看情况不妙,连忙捂着眼睛窜出门外。
他可不敢多看一眼,免得被自己主子挖眼睛。
“李昭,你如果敢脱,我就敢看!”江柚白怒斥道。
李云初冲着他勾唇一笑,语气戏谑道:“好呀,那侯爷睁大狗眼好好看看我的身材,其实我身材还是不错的。”
说罢,她缓缓解开外衫,露出素白中衣。
这女人居然真的敢拖!
江柚白脸色铁青,狼狈地跳起来:“算你狠!”
随即逃也似的冲了出去。
“砰!”房门被狠狠摔上。
“哈哈哈哈!”上善欢天喜地扑到软榻上打滚,“师父可真是太厉害了!”
她抓起水晶葡萄往嘴里塞,“这下这里都是我们的地盘了!”
李云初笑着刮了刮她鼻子:“现在满意了?不生气了吧?”
上善欢快地挑了挑眉,“满意!满意极了!”
——
驿站前院,火把将夜色撕开一道道猩红的口子。
秦砚洲一袭月白锦袍立于石阶之上,身后亲兵铁甲森然。
他看着院外围得水泄不通的边洲驻军,唇角勾起一抹讥诮:“杨大人好大的手笔,这是要剿匪呢……还是造反?”
杨奉蔚在马上拱了拱手,皮笑肉不笑:“下官公务在身,还请世子行个方便。”
他刻意加重了“世子”二字。
“哦?”秦砚洲折扇“唰”的展开,扇面上血玉坠子晃得人眼花,“杨大人既知本世子身份,今日葬礼上为何不站出来说句公道话?”
“世子爷既然微服私访,下官怎敢打扰雅兴?”杨奉蔚阴测测地笑,“只要您交出那几人……”
他手指摩挲着缰绳,“下官保证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呵!”秦砚洲冷笑一声,折扇“啪”的合拢抵在下巴,“若本世子不答应呢?”
杨奉蔚脸色骤然阴沉:“那就休怪下官……不给贤王面子了!”
话音刚落,“哐当!”一声。
秦砚洲手中的茶盏狠狠砸在青石板上,碎瓷四溅。
他眸中寒光乍现:“就你一个小小的边洲军师,也陪提我父王?”
随着这声怒喝,驿站四周突然亮起无数火把。
竟不知何时埋伏了数百名玄甲精兵!
江柚白懒洋洋的声音从屋顶传来:“杨大人!我们今日可真是有缘分,一天到晚都在见面!”
杨奉蔚抬头望去,只见江柚白翘着腿坐在飞檐上,手中还拎着一壶酒。
他瞳孔骤缩,突然厉喝道:“放箭!杀了他!”
“嗖——”
一支黑羽箭破空而来,却在半途被另一支金箭当空截断!
江柚白仰头灌下最后一口烈酒,喉结滚动间酒液顺着下颌滑落。
他随手将空酒壶一抛。
“哗啦!”瓷壶在青石板上摔得粉碎。
他纵身跃下,玄色衣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落地时竟未惊起半分尘埃,“你还真是阴魂不散!”
“既然你如此着急送上门,那我岂有不收之理?”
他转头冲秦砚洲挑眉一笑,“秦世子,接下来交给你了。”
他刻意拖长声调,“记得留活口!”
秦砚洲嘴角狠狠一抽,这厮耍完帅就把脏活扔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