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颜轻声喃喃：“你是哥哥。”
“我不是！”
贺珏缓缓低头，靠近她的脸，“我不是哥哥。”
“你是。”容颜抬眸看他，强调道，“你自己刚刚承认过的。”
不止承认，还再三强调，甚至连容颜说不要他当哥哥了，他都不同意。
一想起这件事贺珏就恨不得时间倒退，回到刚刚去扇自己几巴掌。他是不是脑子有病？为什么总在挖坑埋自己？
贺珏无赖道：“我不是，我没有，那不是我说的。”
容颜默默地看着他，不说话。
贺珏没一会就蔫巴了。
他低头托起容颜的脸，可怜兮兮地说：“求你了阿颜，我不想当哥哥。”
容颜古怪挑眉：“在钦州，我说将你视作亲兄长时，你自己说的，让我不要后悔。”
“我后悔了我后悔了！”
贺珏已经完全不在乎自己的脸了，反正如今脸面都掉干净了，也不差一回两回了。
他拉着容颜的手，紧张地盯着她的脸：“你可以骂我不守信用，骂我是狗也行，但是我真的不要当哥哥哇！”
容颜：“那你要当什么？”
“当夫君！”贺珏眼神一亮，开口都带了几分羞涩，“当你的夫君。”
“你想得美！”
容颜嗔他一眼，定亲这一关都没过就想成亲了。
“嗯！”
贺珏一口应下来，在他眼中她最美，他想的是她，可不就是想得美吗？
容颜懒得理会他的油嘴滑舌，而是问出了最重要的那个问题：“你为何想当我的夫君。”
贺珏一凛，认真道：“自是因为，我心悦你。”
“你心悦我？”容颜听了诧异，“那为何当初姨母问你之时，你却要说，权拿我当妹妹看？”
说起这个贺珏就更懊悔了，他一直在避免回想起这件事。
若说刚刚他只是想抽自己两巴掌，那现在简直就想把那时的自己打死，换现在的自己上。
贺珏深深呼出一口气，他究竟是个什么猪脑子，当初母亲都那样问自己，定然是看出了什么，而他呢？不仅没有察觉，甚至一口咬定他对容颜就是兄长之谊。
贺珏肠子都悔青了，若是当时他顺着母亲的话细想下去，不就能觉察出自个的心思了吗？何至于走那么多弯路？
“我……”贺珏嘴唇翕动，垂头丧气道，“当初被猪油蒙了心，当真以为我是真拿你当妹妹看呢。”
容颜噢了一声，尾音拖得长长的，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那如今呢，可认清自个的心了？”
贺珏信誓旦旦：“当然，清得不能再清了。”
他一脸严肃地看着她，眼底充斥着希冀的光芒，小心翼翼地问她：“那你呢阿颜？你对我可有意？”
容颜歪了歪头，若有所思，“可能有，也可能没有。”
贺珏有些茫然，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这样模棱两可的回应是什么意思？
“其实就是我也不知道。”
他倏然抬眸，容颜看着他解释道：“我没有心悦过旁人，也不明白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所以，我实在无法给出确切的答案，但是对我来说，珏哥哥同别的男子是不一样的。”
贺珏闻言，本来跌入谷底的心又重新雀跃起来，他眼中跃动着光芒，似是有些不敢相信：“真的？”
他在她心中，当真与旁人不同？
容颜见他这副傻乐的模样，柔声笑道：“绝无半句虚言。”
贺珏高兴得一蹦三尺高，他眼神如星，情不自禁地将容颜拥进怀中，语气里满是激动：“那就够了！那就够了！”
不喜欢也没关系，他会让她喜欢上自己的！他认定了容颜，死缠烂打也要将她娶回来！
贺珏乐得合不拢嘴，两只手搭在容颜的肩头，时不时发出一声嘿笑。
容颜却在这时打断他：“不过，你也不必高兴得这么早。”
贺珏笑容一僵：“为什么？”
“姨母那边，我可是曾经答应过姨母随她做主的，但你如今这般，我怎么跟她说？”容颜瞪他一眼。
贺珏摸了摸她的头，安抚道：“无妨，此事我去跟她说。”
他又陪着容颜说了会话，临走时突然问道：“那阿颜可是愿意与我定亲了？”
容颜闲坐在桌边，撩起眼皮打量他，半晌后勾起唇角：“看你表现。”
贺珏乐呵呵地走了。
几个下人眼观鼻鼻观心，彼此继续做自己的事。
……
翌日，听澜苑。
林清筠一大早就在正厅里等着贺珏了，没一会，人就到了。
她撩起眼皮淡淡看了他一眼，“你怎么来了？”
贺珏挑眉：“娘不是等我一晚上了吗？”那表情好像在说她这么惊讶干嘛？
林清筠瞬间就维持不了淡定，抄起桌上的茶杯就往他身上砸：“反了你了！”
贺珏随手捞起，茶杯又稳稳当当落在了桌上。
他顺势坐下，看向林清筠，率先开口道：“听说娘准备给阿颜相看人家？”
林清筠眯起眼睛，冷笑一声：“是又如何？阿颜说让我帮她做主的。”
林清筠可没忘记，当初这小子人还躺病床上呢，就急吼吼地写信回来说他不许。她本以为是出于兄长的心思想帮忙掌掌眼，但从他昨日的表现来看，好像并不是这样。
但无论如何，林清筠以为贺珏是要朝她发难，说话毫不客气。
谁知并非如此。
贺珏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慢悠悠道：“既然如此，我这也有几个大好男儿，娘，你可以从中挑选挑选，然后说给阿颜。”
林清筠都被他弄迷糊，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她又猜错了？若是如此当初把册子寄回来不就行了，为何非要等到他回来再说？
林清筠狐疑地接了过来，打开一看愣住，快速翻了几页后，脸都黑了。
只见画册中是各种各样的贺珏，一袭儒袍温雅的贺珏，提笔作画一身书卷气的贺珏，身披铁甲勇毅的贺珏，执剑俊秀的贺珏……
她忍无可忍地将画册砸向他，额角青筋直跳：“这就是你说的大好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