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残城重焕生机后的翌年春日,南疆蛊王寨的织锦坊突现异象。往日色彩斑斓的丝线无端缠绕成结,织机日夜发出刺耳的吱呀声,织就的布料上浮现出扭曲的人面道纹,触之即化黑血。阿蛮赶回寨中时,玉珏竟渗出细密水珠,映出模糊的巫文:“织魂引怨,妄念成茧,破茧之道,心手相传。”
林砚随众人踏入织锦坊,只见坊内空无一人,数十台织机却在自行运转,丝线如活物般在空中交织,拼凑出一幅幅诡异画面:有人身披华贵道纹锦袍俯瞰众生,有人以织机为器操控他人命运。角落里,一位老织娘蜷缩在地,手中紧攥着半幅未完成的素色锦缎,上面只绣着简单的山茶花图案。
“是织魂巫女的怨念...”老织娘颤抖着开口,“百年前,她妄图以织锦道纹掌控人心,却被反噬困在这坊中。如今永恒星核异动,她的执念又苏醒了。”话音未落,织机突然迸发出刺目光芒,无数丝线化作锁链缠住众人,布料上的人面道纹发出尖啸:“你们都将成为我织锦的丝线!这天下,终将按我的心意编织!”
林砚挥剑斩断丝线,却见铁剑触及道纹的瞬间泛起黑气。阿蛮急忙取出竹箫吹奏,悠扬乐声却被丝线扭曲成尖锐的噪音。关键时刻,寨中百姓们举着火把赶来,手中还捧着自家织染的布料:“我们虽不懂高深巫力,但这每一针每一线,都织着对生活的盼头!”
一位少女举起绣着蝴蝶的头巾:“这是我为出嫁准备的,蝴蝶虽小,也能飞过群山!”老族长展开祖传的百衲被,补丁间的彩线在火光下熠熠生辉:“我们苗寨世代靠织锦为生,不是为了掌控什么,而是把日子的酸甜苦辣都绣进布里。”这些承载着平凡心意的布料,在众人手中化作流光,竟将缠绕的丝线灼烧出缝隙。
织魂巫女的虚影从织机中浮现,她身着布满复杂道纹的华服,面容却扭曲狰狞:“这些粗糙的布料也配与我的织锦相比?唯有完美无缺的道纹,才能织就永恒的秩序!”她挥手间,坊内所有织机开始高速运转,丝线汇聚成巨大的织锦牢笼,将众人困在中央。
千钧一发之际,老织娘颤巍巍地展开手中的素色锦缎,布满老茧的手指轻抚山茶花:“孩子,你看这朵花,花瓣并非完美对称,叶脉也有歪斜,但正是这些‘不完美’,才让它鲜活。就像我们的生活...”她的声音哽咽,“织锦本是为了记录美好,而非禁锢人心。”
林砚突然顿悟,将铁剑插入地面,剑上彩绳与百姓们的守护心意共鸣。众人纷纷将手中布料抛向空中,少女的头巾化作振翅的蝴蝶,百衲被展开成遮天的彩幕,就连孩童随手涂鸦的布片,也化作驱散黑暗的光芒。这些平凡织锦汇聚成的力量,如同一把巨剪,狠狠剪断了织魂巫女的执念之线。
“原来...我错了...”巫女的虚影在光芒中逐渐透明,她华服上的道纹尽数剥落,露出内里朴素的苗家服饰,“真正的织锦之道,是把人心的温度绣进岁月...”随着最后一声叹息,织机停止了疯狂运转,扭曲的人面道纹化作点点星光,融入春日的晚风。
事后,蛊王寨重建织锦坊,新织机上不再雕刻繁复道纹,只缠绕着百姓们捐赠的彩线。圣盟学院的灵木结出了形似织梭的果实,果实表面流转的光芒,恰似织布机上跃动的丝线。林砚望着寨中孩童嬉笑奔跑,手中拿着用边角料编织的花环,终于懂得:守护并非追求绝对的完美与掌控,而是让每个平凡的梦想,都能在岁月的织机上,绣出独一无二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