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项目变成丑闻，李校长的荣誉、前途，顷刻间就会化为泡影。而最大的受益者，自然就是他身后那位一直虎视眈眈的赵副校长。
只是，赵建国这种人，行事必然滴水不漏。厨房没有监控，投毒的手法又如此刁钻，想找到直接证据，难如登天。
林楚钦再次拨通了朱雀的电话。
“没有证据，就让他自己把证据交出来。”
电话那头沉默着，在等他的下文。
“帮我个忙。”林楚钦看着街上川流不息的车流，声音里透着一股冰冷的算计，“让钱学文的专家组，立刻召开新闻发布会，向全社会公布他们的‘最终调查结果’。”
“越快越好，场面越大越好。”
“另外，”他补充道，“用官方的名义，确保李校长和赵副校长，必须‘受邀’到场。就说，这是重大安全事件的必要流程。”
电话那头，朱雀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玩味：“引蛇出洞？”
“不，”林楚钦看着远处医院大楼顶上那个刺眼的红十字，淡淡道，“是请君入瓮。”
……
市新闻发布中心，镁光灯闪得人睁不开眼。
数百家媒体的长枪短炮，将小小的发布台围得水泄不通。空气里混杂着紧张的期待和窃窃私语，嗡嗡作响。
发布台上，钱学文坐在最中间的位置，容光焕发。他享受着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整理了一下领带，清了清嗓子。
他的左手边，坐着面如死灰的李校长，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
而他的右手边，赵建国副校长则是一脸沉痛和惋惜，只是那眼底深处藏着的一丝得意，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各位媒体朋友，各位来宾！”钱学文对着话筒，声音洪亮，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经过我们调查组夜以继日的科学分析和严谨论证，关于市一中学生集体中毒事件，现在，已经有了最终的结论！”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相机快门疯狂的咔嚓声。
钱学文看着台下那一双双渴求真相的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
“事件的起因，并非食物卫生问题，而是仁和堂药铺提供的那批所谓的‘防暑凉茶’！”
他故意加重了“所谓”两个字的读音，语气里充满了轻蔑。
“我们从封存的凉茶样本中，检测出了明确的剧毒成分！而这种毒素的源头，正来自于那个自称‘神医’的林楚钦，所提供的荒谬配方！”
“这再次证明了，”钱学文猛地一拍桌子，声色俱厉，“所谓的中医，缺乏科学监管，标准混乱，存在着巨大的安全隐患！这根本不是治病救人，这是草菅人命！”
话音落下，全场哗然！
“天哪！真的是中医的方子有问题！”
“太可怕了！以后谁还敢喝中药！”
李校长的身体晃了晃，几乎要从椅子上滑下去。赵建国连忙伸手扶住他，嘴里说着安慰的话，脸上的“悲痛”却愈发真切。
钱学文满意地看着这一切，他知道，从今天起，他就是揭穿“中医骗局”的英雄。而那个姓林的，和整个中医界，都将被他死死地钉在耻辱柱上。
他拿起面前的最终调查报告，准备宣布案件的定性。
就在这时。
“吱呀——”一声，发布会大厅厚重的木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一个身影，逆着光，一步一步，从门口走了进来。
他没有理会试图阻拦的保安，也没有在意全场投来的惊愕目光。他的脚步很稳，目标明确，径直走向那灯火通明的发布台。
所有人都认出了他。
正是这场风暴的中心，那个被钱学文定义为“罪魁祸首”的年轻人，林楚钦。
钱学文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他没想到林楚钦竟然敢出现在这里！
“拦住他！谁让他进来的！”
可已经晚了。
林楚钦已经走上了发布台，他手里提着一个透明的证物袋，里面装着一小撮黑褐色的药渣。
他无视了钱学文要吃人的目光，也无视了赵建国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慌。他从桌上拿起一个空置的话筒，打开开关。
“滋——”的一声轻响后，他清晰而平静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大厅的每一个角落。
“钱主任，先别急着下结论。”
林楚钦的目光扫过台下无数错愕的脸，最后落回到钱学文身上，嘴角忽然勾起一抹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意。
“在座的各位，想不想看一场现场魔术？”
“魔术？”
钱学文气得笑出了声，他指着林楚钦，对着台下嘶吼：“我看你是想把自己变进监狱里去！保安！人都死哪儿去了！把这个疯子给我轰出去！”
几个制服保安立刻反应过来，作势就要冲上台。
可他们刚迈开腿，脚步就跟被焊在了地上似的，怎么也挪不动了。
媒体席第一排，一个戴着墨镜的女人收回了目光，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里的记者证，嘴角那抹弧度藏在阴影里。
整个会场的控制权，在一种无人察觉的诡异气氛里，悄然易主。
钱学文的咆哮，在这一刻，只剩下干巴巴的回响。
林楚钦没理他，走到发布台的正中央，将手里的证物袋往桌上随手一放，里面的药渣发出沙沙的轻响。
“茶，是好茶。”
“方子，也没问题。”
他对着话筒，声音不响，却把全场的嗡嗡声都压了下去。他环视一圈，最后把视线停在坐立不安的赵建国身上。
“有问题的，是人心。”
说完，他冲后台打了个手势：“麻烦，借大屏幕用一下。”
后台的人不知所措，望向钱学文。
朱雀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轻轻一点。
瞬间，发布会现场那块巨大的电子屏，画面猛地切换，钱学文那张涨红的脸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复杂的化学分子结构图。
“我那个方子，有一味药，蒲公英。”林楚钦的声音很平，像在科普一个冷知识，“下毒的人很高明，他用了一种叫‘鬼藤’的植物粉末。这玩意儿单独用，屁事没有，顶多让你多跑几趟厕所，仪器根本查不出来。”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
“但它要是跟蒲-公英混在一起，用滚水那么一煮，就变成了另外一种东西，一种神经毒素。”
“呕吐，昏迷，瞧着跟食物中毒没两样，但要不了命。既能把事儿闹大，又不用背人命官司，算盘打得噼啪响。”
他的解释，没有一个专业术语，在场的记者却都听懂了！
“一派胡言！”钱学文总算缓过劲儿来，他猛地一拍桌子，恼羞成怒地指着林楚钦，“你说的这些，全是你编的！鬼藤？谁看见了？证据呢！拿不出物证，你就是诽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