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多人的自卫队扛着磨得发亮的木棍涌入这片区域,沉重的脚步声像闷雷滚过青石板路,踏碎了街巷的宁静。他们三三两两结成团伙,糙皮靴踹得木门砰砰作响,木屑混着积灰簌簌往下掉。
“开门!接受检查!”粗哑的吼声撞在斑驳的木门上,震得糊窗的绵纸泛起涟漪。
“磨蹭什么?赶紧开门!”另一个尖利的嗓音裹着踹门声,门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哀鸣。
“再不开门,这破门我直接掀了!”威胁像甩出去的木棍带着风声,劈开巷子里凝滞的空气。
“哼,揣着明白装糊涂?里头藏了什么贵人,值得你这么硬气?”有人用木棍撬开门缝往里瞅,涎水顺着嘴角滴在门环上。
这群由街头混混拼凑的所谓自卫队,跟远处皇居外那些身着藏青呢料制服、腰佩军刀的天皇卫队比起来,简直是云泥之别。他们只会攥着木棍在平民面前耍横,扯开粗布褂子露出文身吓唬人,可真遇上荷枪实弹的正规军,腿肚子先就转了筋。
果然,双方刚在街角撞个正着,自卫队的木棍还没抡圆,就被天皇卫队的刺刀挑飞了大半。不过一个照面,这群乌合之众便如受惊的野狗般溃散,有人慌得摔进排水沟,有人抱着脑袋往垃圾堆里钻,转眼就没了踪影。
“陛下!你们快走!”前田立家的吼声劈开混乱,他拔出腰间短刀横在胸前,刀刃映着他涨红的脸。眼角余光瞥见天皇的车驾还陷在巷尾,他心里明镜似的——明军的马蹄声已在街口隐约可闻,此刻唯有以命相搏,才能为陛下争得一线生机。
他正欲带人冲上去堵住巷口,脖颈后的寒毛却猛地竖起。西北方向传来整齐的脚步声,不是杂乱的马蹄,而是军靴踏地的铿锵节奏。
巡逻的大明军队到了。
二十余名明军士兵端着步枪奔至巷口,藏蓝色军服在暮色里泛着冷光。领头的百户官抬手示意,三名士兵立刻呈三角站位,麻利地扯开手榴弹的引信。
“轰隆——轰隆——”
接连几声炸响震得巷墙落土,火光中飞起的军帽与断枪混在一块儿。天皇卫队的士兵还没来得及举枪,便被气浪掀得东倒西歪,猩红的血点子溅在青灰砖墙上,像极了绽开的鬼面花。
前田立家被气浪掀翻在地,爬起来时满嘴是血。他望着巷子里横七竖八的尸体——那些方才还挺拔如松的卫兵,此刻有的断了胳膊,有的炸飞了半张脸,原本肃杀的队列眨眼间折损过半。
“我们投降……”
这只巡逻小队做梦也没想到,今天抓的都是大鱼!
日本天皇,皇后,内务大臣……
陈子龙得到消息后,不敢怠慢,立刻派人把他们送往了九州大本营。
……………………
四月二十五日,骆尚志亲率明军主力,会同多国联合部队压进备前国地界,新一轮攻略战的大幕就此拉开。
此番进军备前,骆尚志远比此前谨慎。早在挥师之前,那些主动归附的日本官员便已供明:这片土地下埋着日本少有的优质铁矿砂,从百年前便是打造兵器的核心产地,如今更是幕府赖以支撑军备的命脉。
按日本规制,凡有金属矿藏之地皆属中央直辖——实则由天皇亲派内官坐镇,产出尽数归入皇室内帑,是不折不扣的\"天子私产\"。
既有富矿,又是军器重镇,明军刚踏入备前地界,便撞上了硬茬。当地大名与镇守内官显然不愿拱手让出这块肥肉,竟纠集起一万余正规军,又强征三万多壮丁捆上军械,在铁矿周边筑起层层壁垒,摆出了玉石俱焚的架势。
\"有点意思了。\"骆尚志摩挲着腰间佩刀,眼中终于泛起战意。他当场拍板亲率中军主攻,对几个跃跃欲试想要\"助战立功\"的藩属国将领却摆了摆手:\"不必了,这仗,我大明自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