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晏匆匆赶来之时，明芷莹正坐在程遇拿来的板凳和苏卫隔着栅栏小声说话。
隔得远都看到苏卫笑得跟朵花儿似的。
可目光却在看到明晏和穆原时冷下来，脸上笑容一收，鼻子里哼了一声。
明芷莹转身去看，迎了过去，“姑姑来了。”
明晏上下打量她，“来这里做什么，吓到没有？”
“没有。”
明晏去牵她的手，“走吧，先回府，天快黑了。”
明芷莹点点头，和苏卫打过招呼跟着明晏往外走。
二人走后，苏卫又躺回了床上。
穆原让人打开门走了进去，在凳子上坐下。
苏卫心情颇好，懒洋洋道了声，“谢了。”
穆原淡淡道：“邢岩还在周王府，我看见他了。”
苏卫弯起的嘴角一收，侧过身支着头看他，“抓到人没？”
“没有。”
“那就没用。”
“你最近可反省好了？若你再见陛下该怎么说？”
苏卫想了想道：“自然是说唯陛下之命是从，绝不闹事，一切听从陛下吩咐之类的。”
“这样没诚意的话，陛下可不会信。”
“那说什么有诚意？”
“自然是亲自上周王府道歉，取得周王的谅解，以表诚意。”
苏卫不悦坐起来，“我还给他道歉？”
“你带刀闯府是事实，这事说不清，他是亲王，不可能让你进府去搜。”
苏卫咬牙躺了回去，“我去道歉周王就能接受了？他要是为难我，不一样前功尽弃，我还丢脸。”
“他不敢。”
“他怎么不敢？”
“邢岩在他府中，他也怕你闹事，公主已经回京，闹大了谁都得不到好，反倒让瑞王坐收渔利。”
苏卫沉默思索。
穆原站起身，道：“你想通了就和门外的护卫说，陛下会知道你的意思。”
“周王饶这么大的圈子把我送进来，我向他道个歉他就能放过这件事？”
“他或许想杀你，可陛下不想，他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时机，如今公主回京，陛下为了稳住她更不会让周王动你，周王也会担心她会不顾后果报复，不得不息事宁人。不过你确实在周王府伤了周王，你没办法证明自己没有伤他，周王应该不会让你回御城卫，瑞王也乐见其成，朝臣联合，你应当会被撤职。”
苏卫神色幽冷，“那我就白白吃这个亏？”
穆原走出牢房，“吃一堑长一智。”
走出大理寺，天已经全黑。
明晏带着明芷莹已走，并没有等他。
外面流言满天飞，好在明晏并没有生气，穆原心中也好受许多。
回府好好休息一晚，翌日早朝之上，御史弹劾周王。
其一，弹劾其治家不严，其女清筠郡主口出胡言混淆事实，致使京中流言四起，污蔑重臣；
其二，周王听信谣传未曾及时正明视听，受流言蒙蔽，不能明辨事情真伪，不贤；
其三，弹劾周王在兄长忌日前夕大设筵席，兄长忌日未曾祭拜，为人不悌，失德，周王身份尊贵，此举恐让人效仿，不利民风；
其四，周王代管朝政期间，协政堂积压奏折不少，致使各部效率减缓，失职；
其五，兵部武官考评，翼卫军将领考评皆为中下等，周王监管失职；
御史大夫一列五条，在大殿之上指明周王不贤不悌无德失职，请成元帝责罚。
御史大夫说完，穆原便附和应声，请求责罚。
众人也看出来，穆相是冲周王去的。
外面的流言肯定是激怒了他，这一下弹劾五条，不仅直指周王，还将清筠郡主拉下水，说她胡言污蔑重臣，此话一出，她名声可就不好听。
外面传言他心悦清筠郡主一事更是不攻自破，毕竟谁会这样去毁坏心上人的名声呢？
成元帝坐在龙椅上看着一本正经的穆原和怒火中烧的明晖，更觉不悦。
丢人！
“穆卿，清筠之事可有实证？若无实证不可胡言。”
穆原抬起头，目光带着几分凌厉，“陛下，臣就是人证，臣是受害者，没人比臣更知道当日发生了什么。周王设宴宴请，臣应邀赴宴，没想到居然发生这种事情，京中一夕之间传遍，臣名声尽毁，无颜回家。”
明晖指着他道：“当日那么多人都看到的事，你如今反咬一口诬陷清筠，存的什么心？”
穆原神色冰冷，“满京盛传我心仪郡主，难道不是从王府传出？当日我已经言明此事只是误会，周王府居然还传出了这等离谱的流言。清筠郡主的为人满京皆知，她欺辱堂妹，为人跋扈，如今污蔑我也不算意外。”
明晖也不与他争辩，侧首朝成元帝道：“父皇，那日不少官员都看到他与清筠举止亲密，儿臣想两人适龄也挺相配，这才乐见其成，没想到他今日居然说出这种话来，清筠是皇室子孙，穆相如此颠倒黑白可是让皇室蒙羞啊。”
不少官员附和佐证。
明晖乘胜追击道：“父皇，此事已发生，如今京中传言热烈，清筠是女子，此事是她吃了亏。当务之急是压下此事，避免外界过多猜测，清筠愿意受委屈，请父皇为两人赐婚，以保皇家颜面。”
刚刚附和的官员也说这是两全其美之法。
穆原怒极反笑，倒是开了眼，居然在早朝上被人逼婚。
说话也不客气，“周王殿下，清筠郡主是嫁不出去吗？硬要塞给我？可我也不是什么都收。”
明晖不回他，只看着成元帝，请他赐婚。
成元帝头疼看着明晖，恨不能再拿戒尺打他一顿。
如此撕破脸皮，就算成婚也是怨侣，穆原只会记恨他，怎么可能帮他，猪脑子！
可明晖只想要和穆家绑在一起，根本不管穆原内心如何想，反正等他登了基，穆原肯定要听他的，到时候再收拾他。
且穆家家风清正，穆原即使是心不甘娶她，清筠嫁过去也不会受磋磨。
穆原怒不可遏，掀袍跪下，“陛下，此事万万不可，若陛下执意赐婚羞辱微臣，臣只好辞官归家，也绝不可能娶清筠郡主这等满腹算计的女子为妻。”
明晖怒道：“穆原，你别得寸进尺，清筠是皇家郡主，不是你能诋毁侮辱的，你此番言论可有实证？那日是被人撞破损你清贵名声你恼羞成怒，清筠何曾不是？她年幼不知事，你就这样欺辱她？”
成元帝扶额平静心情，抬手让穆原起来。
还未说话，殿外传来沉稳悠闲的女声，“大殿是议论朝政的地方，不是四哥和穆相讨论婚事的地方，四哥若中意穆相，何不去穆家提亲？父皇一代明君，怎可能强下赐婚圣旨，你此举不是在逼迫父皇不顾臣子想法一意孤行吗？四哥，这可是不孝。”
明晏着紫袍玉带青玉冠负手走入大殿，面色坦然，嘴角带着丝嘲讽。
走入殿中，朝成元帝行礼问好，站回自己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