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金香炉里腾起一缕青烟，石静娴坐在南书房御案前，指尖摩挲着奏折上那行朱批：\"罗马使团三日后抵京\"。铜漏滴答声中，她忽然将狼毫往砚台上一掷，墨汁溅上《九章算术》残页——这是昨夜胤礽扮作小太监偷塞给她的。
\"娘娘，礼部急奏！\"掌事宫女阿芜疾步闯入，鬓边珠钗乱晃，\"罗马人改了道，说是要提前半日到！\"
石静娴霍然起身，杏黄蟒袍下摆扫过满地算筹。窗外春雪未消，她望着毓庆宫方向轻叩窗棂三下，那是与胤礽约定的暗号。不过半盏茶工夫，便见\"太子妃\"捧着食盒袅娜而来，身后跟着十二个低眉顺眼的宫女。
\"都退下吧。\"胤礽挥退众人，反手闩上门栓，瞬间卸了那副温婉做派，\"孤安插在理藩院的眼线来报，罗马人带了个叫阿基米德的怪老头，扬言要破我朝数术之秘。\"他从食盒底层抽出张羊皮卷，上面画满古怪符号，\"这是他们在泉州港与人斗算时用的图样。\"
石静娴瞳孔骤缩。那分明是微积分符号！可她穿越前分明将《古今数学思想》锁进太医院藏书阁……
三日后午门大开，罗马正使马库斯披着紫貂大氅昂首而入，腰间佩剑故意撞得金吾卫铠甲叮当响。行至太和殿前，他突然驻足，指着日晷阴影高声道：\"听闻天朝太子精于历法，可否算出此刻日影与基座的弧长比值？\"
朝堂霎时死寂。钦天监监正冷汗涔涔——这分明是要测圆周率！石静娴瞥见胤礽在命妇队列中微微颔首，突然轻笑出声：\"何须太子亲临？取一斛黍米来！\"
在百官瞠目结舌中，她命人将黍米沿日晷基座倾泻成圆，又抓一把撒向空中：\"《九章》有云，周三径一。然若以粟米落点计之，可得径一而周三有奇——马库斯大人，您说这'奇'是几分几厘？\"
阿基米德灰眸骤亮，枯手抓住翻译官衣袖：\"她在用概率逼近法！\"
是夜更鼓三响，毓庆宫琉璃瓦上忽有黑影掠过。石静娴假寐于榻，听着梁上窸窣声近在咫尺，突然将枕边《海岛算经》抛向烛台。火苗窜起的刹那，那人影竟不顾烫伤伸手抢书——正是扮作随从的阿基米德！
\"老先生想要这个？\"胤礽的声音自屏风后传来。他披着胭脂红寝衣，指尖捏着半页焦糊的《缀术》残卷，\"不如拿罗马舰队图纸来换？\"
老学者浑身颤抖如风中枯叶。他当然不知，这残卷是石静娴用朱砂伪造，其中\"无穷分割\"之术实为宋代失传的\"割圆术\"。
五更天飘起细雪，理藩院偏厅却灯火通明。马库斯将镶宝石短刀拍在案上：\"三日为限，若解不出我国三道数题，请太子妃亲赴罗马讲授《周髀算经》！\"
\"若解得出呢？\"胤礽突然掀帘而入，怀中抱着暖炉，袖口却露出半截绷带——昨夜为截获罗马密信，他徒手接了刺客的毒镖。
\"我国战船任凭驱使！\"
石静娴抚掌大笑，扬手泼了满案热茶。水痕蜿蜒间，她以指代笔写下：
曲池容积：借《筑城法式》中的土方公式反推积分
螺旋抽水：用汉代翻车原理破解微积分应用
球体测量：以祖暅原理伪装成\"牟合方盖\"秘术
最终对决那日，阿基米德捧着一叠莎草纸踉跄入殿，纸上密密麻麻的全是演算痕迹。石静娴却只展开一卷帛书，上面是用绣线勾出的\"天元术\"图示——这是胤礽彻夜未眠，借后宫绣娘之手制成的立体模型。
\"不可能！\"马库斯看到第三题解法时突然暴起，\"你们怎会知道无穷小量？\"
石静娴缓步下阶，蟒袍扫过罗马使臣匍匐的身躯：\"七百年前《墨经》有云：'穷，或有前不容尺也'。尔等所谓新学，不过拾我华夏牙慧。\"话音未落，胤礽突然捧出个鎏金匣子，里面竟装着马库斯与准噶尔部往来的密信！
当夜西华门角楼，石静娴凭栏远眺。胤礽将罗马战船图纸塞进她掌心，指尖还带着止血药的苦香：\"今日你驳罗马人时，像极了当年武则天临朝称制。\"
\"若我真要那把龙椅呢？\"
\"孤连月事带都替你缝过，\"他嗤笑一声，将暖炉推过去，\"还怕缝不得十二章纹衮服？\"
雪落无声。他们身后，阿基米德正跪在国子监石阶上，以额触地求阅《缉古算经》。而千里之外的天津港，三十艘罗马战船已升起大清水师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