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我真不行了,要不你把我撂这儿,你去追吧。”
李东阳也不知道他们追出去了多远,反正张均这已经是第五次这么说了。
不过追撵了这么长的距离效果却很是明显。
现在那头马鹿距离两人不过一百来米,而且这其中的距离还在缩短。
显然因为受伤的缘故,那头马鹿已经支撑不住了。
“那你在这儿歇会儿,那大个子应该不行了,我跑两步上去把它撂倒了就来接你。”
李东阳抓着猎枪,就开始去追。
前面是一个小坡,那马鹿已经快到了坡顶。
手里的双管猎枪,狍豆的射击距离差不多是六十到八十米,独豆能打一百米。
也就是说,只要爬到半坡位置,李东阳就可以开枪了。
别看这是林子里,但实际上越是往里走,雪层反而越浅。
而且这冰雪是落一层冻一层,踩在冻结实的雪层上,那雪也就到小腿的位置。
眼看着马鹿已经踩上了山坡,李东阳双脚踩实,瞄准那身子一枪就打了出去。
砰的一声。
因为快速空洞了前后扳机,霰弹裹挟着弹头同时出膛。
精准地命中了马鹿的躯干。
一个小孩子手腕粗细的血洞,出现在了马鹿的右后方腹部位置。
似乎是早就没了力气,那头马鹿就连一声嚎叫都没能发出,便重重摔倒在地。
李东阳刚准备下去把张均给拉上来。
结果他胸口位置却是突然变得滚烫无比,与此同时脑海中出现了一头雄性马鹿的身影。
那身影虚幻,却和他心意相通。
不知为何一个古怪的念头浮现。
李东阳感觉自己好像可以将对方召唤出来。
念头刚起,李东阳脑海中那头马鹿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眼前出现了一头活生生的马鹿。
李东阳着急忙慌,又赶紧将那马鹿收了起来。
紧接着他脑海内又出现了马鹿的身影,只不过这回比刚才还要虚幻,甚至接近透明。
李东阳眉头紧锁,下一秒却又舒展开来。
重生都能出现在自己身上,再奇怪的事情似乎都不是那么奇怪了。
他猜测自己应该是觉醒了某种特殊的能力,可以召唤出被杀死的野兽。
不过从脑海中那个虚幻的身影来看,这种召唤可能被限制了时间和次数。
李东阳正想着,是不是再进入脑海中仔细查看一下。
身后却是传来了张均惊恐的声音。
“阳哥,阳哥你刚看见没?你面前有头大个子,唰的一下就出来了,唰地一下又不见了。”
李东阳脸色一变,刚才他着急把马鹿收起来,就是怕张均看到。
结果这小子还是看到了。
他赶紧说道:“你肯定是被虎叔打出毛病了,那马鹿不是在上面躺着了呢吗?”
说完他就开始往前走,顺路还把刚才自己召唤出来马鹿踩出来的脚印给破坏掉。
张均看向地面,又望向前面的李东阳:“是吗?可是我刚真看见了啊!”
“阳哥你说是不是有仙儿?”
“有个毛的仙儿,等会儿我就带你去打黄皮子,看看那黄仙儿怕不怕子弹。”
两人说着已经踩着积雪深一脚浅一脚攀上土坡。
脚下的冰碴子突然发出细微脆响。
等到眼前铺天盖地的银白时,两人的脚步,像是被冻住般僵在原地。
苍茫雪原尽头,花松江结着厚冰的江面延伸至天际。
张均用那快要冻僵的双手狠狠揉了揉眼睛:
“这是花松江?咱撵出去了三十里地?”
李东阳哈出的热气在睫毛上凝成了霜花:“别瞅了,赶紧把去砍些白桦枝编爬犁,我得赶在鹿肉冻上前开膛。”
冬天就是这点好,甭管多大的猎物,把爬犁一做,就都能顺利地带回去。
不过这大型的猎物,也不能因为天冷就放任不管。
因为体内还有温度,要是开膛的时间耽搁了,外面冻上了,里面还是热乎的。
放上一会儿就容易发臭。
当然这些并不全是李东阳这么着急的原因,而是虽然现在天色还亮,却已经不早了。
而且此刻已然刮起了西北风,再耽搁下去,怕是要下雪。
天黑加下雪,拢火都难,人也难活命。
他从一早就准备好的麻袋内掏出刀来,朝马鹿脖子处就捅了一刀划开。
即使一路来流了这么多血。
可这大动脉中的鲜血却依旧随着这一刀喷涌而出。
哗哗的流。
眼见如此,李东阳也不敢耽搁,鹿不像野猪狍子,鹿血也值钱。
只不过这次没带罐子,他只能赶紧掏出心脏,用细线扎好。
马鹿的鹿心血,虽然比不了梅花鹿,但也是好玩意儿,泡的药酒够屯子里的老把头喝上一冬天。
锯下鹿角,又将鹿鞭给扔进了盐袋。
李东阳又将其余的杂碎,挂在了远处的树枝上。
这是老一辈传下来的规矩,说是敬山神,实则为了引开,寻着血腥味而来的猛兽。
毕竟刚刚杀完猎物,这味道迎风一散,顺风位置,七八里外的狼群都能闻到。
挂在高处,可以最大限度地给猎人撤离提供机会。
等李东阳处理完马鹿的时候
张均拖着两个简易爬犁,跌跌撞撞跑来。
“快快快!大烟炮来了。”
大烟炮说的是迷迷茫茫的雪雾。
李东阳回头望去,只见西北方向的天幕已经凝成了铅灰色。
狂风卷起的雪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压过来。
他赶忙将鹿皮鹿肉往爬犁上放:“咱往江边走,我记得有片空心柳,那附近有个地窨子。”
地窨子,是顺着地势往下挖的土坑,一两米深的样子。
顶部用木材或者泥土搭建顶棚,下面留着洞口,方便进出。
像早期的猎人,伐木工冬天基本都住这种地方。
此时李东阳两人准备过去的那个地窨子,还是前两年他俩来花松江打鱼的时候发现的。
当时就想着和张跃梁说一声,到时候谁要是在这附近,晚上没法赶回去,也可以就地休息。
两人循着记忆很快就在那片空心柳林子附近找到了地窨子。
但此刻的地窨子和之前却是不同。
洞口被加上了一扇江柳编织的木门。
“阳哥不对啊!好像有人!”张均警惕地用枪托敲了敲,问道:
李东阳也是举起猎枪对准了门口:“谁搁里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