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尧断定，在这个早上八点的课堂，整个教室里，最清醒的人就是他和陈汐。
陈汐没有换座位，也没有让江尧换座位。
两人还和两个月来的每一节课一样，并肩而坐。
即将进入十一月，雨水比夏天减少了很多，但今天，窗外飘起了小雨。
慢慢地，雨势渐大，敲打在窗玻璃上，教室里的气氛更加低沉。
江尧不停地转过头，看向陈汐的侧脸，她今天梳了一个丸子头，发量的原因，「丸子」看起来比别人的大很多。
她很认真地做着笔记，写字的时候很用力。
专心的样子好像是在给一场战役做最后的部署。
江尧贱贱地用笔戳了戳她的胳膊，她小声地说了句「别闹」。
一直到中午下课，江尧都没有再提他和叶嘉凌的事情。
江尧想，陈汐已经知道了。
按照叶嘉凌在学校的知名度，这件事情很快就会传遍星大。
这个时候不需要江尧的一句陈述句来宣告，陈汐不想听他说出来，那就不要让她听。
“中午吃什么？”江尧问。
陈汐重新看了一遍笔记，说道：“不吃了，减肥，我去宿舍睡会儿。”
她背起书包，出了教室，隔着很远，就发现叶嘉凌站在走廊的尽头。
之前，叶嘉凌来找江尧的时候，会大大方方地在教室门口等他。
但今天，她没有往前走。
陈汐迅速转移了目光，假装没有看到她，走向另一侧的楼梯。
教室里只剩下三个人，江尧、郜智新和蔡梦洁。
两人不知道因为什么又吵了起来。
江尧听了一会儿，万幸，吵架的内容和自己无关。
叶嘉凌走进来，来到江尧身后，用自己冰凉的手摸了摸江尧的脖子。
“我看到她了，我确定她也看到我了。她绕路了。”
她不知道该问江尧些什么，也不想给江尧任何建议。
江尧握住她的手站起来，朝郜智新说道：“一起吃饭吧。去科苑名邸。”
郜智新说：“今天就不去了，有点家务事要处理。”
蔡梦洁一脸愤恨的表情坐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
……
江尧曾经说，走在叶嘉凌的身边，好像瞬间成了“星大公敌”。
当然这是在开玩笑。同学们除了好奇江尧的身份，也只是经过二人身边时，转过头多看两眼。
但今天有些不同，外面还在下雨，叶嘉凌撑开一把伞，递给江尧，说了一句「拿着」，然后挽紧江尧的胳膊。
一路上难免有人认出了叶嘉凌，两人的肢体动作让他们收获了比平时更多的侧目。
更有好事八卦者，用像素堪忧的手机拍下了两人的照片，发到了校园论坛和星大贴吧上——
「洗洗睡吧，你们的校花，名花有主了！」
要说江尧没有一点虚荣心，那完全是假话。
他没有过度在意别人的看法，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调侃，就随便他们说吧。
吃过饭，躺在科苑名邸16楼的沙发上，江尧抱着笔记本电脑，随便翻了翻下面的评论——
「这个大一小学弟，也没有帅得惊心动魄啊，莫非是钞能力？」
「哥们儿，嫉妒就说嫉妒，别阴阳怪气的，这还不帅？你发张自拍，我看看你长什么样？」
「我觉得很帅啊，干净、阳光、叶嘉凌眼光还是不错的。」
「什么钞能力，你以为有钱就能拿下叶嘉凌啊？你也不打听打听她是谁。」
「我就比你们真诚，实话实说，我羡慕死这个小子了……」
叶嘉凌把江尧拽起来，坐到他身边，靠在他的肩膀上，吃着一个苹果，和江尧一起看。
她说：“我发现，有好几个女生在帮你说话。”
江尧笑了笑，“瞎说。你怎么知道哪个是女生？”
“看头像，看语气，差不多就能看出来，八九不离十。”
叶嘉凌突然掰过江尧的脸，和他对视，“高中的时候，有没有女生追你？”
“干嘛问这个？”
“好奇，我觉得肯定有很多小女生喜欢你。篮球打得好，还会弹钢琴，长得……”叶嘉凌说一半不说了。
“长得怎么样？不好意思夸我帅？”
叶嘉凌笑着说：“怕你过分骄傲。你说，是不是有人给你写情书啥的？”
江尧回忆了一下，“有。甚至有几个学妹，把情书交给陈汐，让她转交给我。然后我们就一起看。”
“然后呢？”
“没有然后。我那会儿一门心思都在钟晓雨身上，攻城拔寨，不肯绕路。”
叶嘉凌说：“有机会真想见见钟晓雨。看看她身上到底有什么魔力。”
江尧说：“哪有什么魔力，我就是当局者迷，钻了牛角尖而已。”
……
下午下课之后，陈汐背起书包，和江尧轻声说了句，“我先回家了。”
江尧还要和叶嘉凌去找钱莱，点头说道：“明天见。”
在楼下左等右等，还是没有等来叶嘉凌。
江尧给她打去电话，没有人接。
郜智新和蔡梦洁出来，看到江尧一个人站在这里，询问道：“人呢？”
“不知道，电话也不接。你们晚上去哪儿？”
郜智新掏出自己的酒店会员卡，在江尧眼前晃了晃。
不是红灯吗？江尧有点疑惑，但没有继续追问。
郜智新说：“我已经通知中介帮我留意科苑名邸的房子，等有房源了，我们也住进去。方便我到时候去你那儿蹭饭。”
江尧说：“好。”
又等了一会儿，叶嘉凌开着保时捷姗姗来迟。
江尧拉开车门坐到副驾，“我还以为你抛弃我了。”
叶嘉凌笑。这句话莫名戳中了她的笑点。
“上课的时候手机静音。刚才文艺部的人找我，耽误了些时间。”
“干嘛？”
“明天是校园歌手大赛的第一场淘汰赛，他们让我准备一下，明天唱开场。”
江尧问：“你要参加比赛？没听你说过啊。”
车驶出校园，叶嘉凌说：“我不参加。”
“那你唱什么开场？”
“我去年参加过了。明天属于气氛组。热场。”
江尧问：“你去年什么名次？”
“你猜。”
“冠军？”
叶嘉凌点点头，“星大的传统，去年的冠军今年要做返场表演。”
江尧伸出手掌捂住自己的眼睛，“哎哟……”
“怎么了？”叶嘉凌关心道。
江尧继续遮挡着眼睛，“校园歌手也夺冠，颜值比拼也夺冠，你也太耀眼了，晃得我眼睛疼。”
叶嘉凌来了精神，笑着说：“再恭维几句。”
江尧松开手，“不说了。怕你过分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