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的午后，雨刚刚停了，空气里还有潮湿的凉意。
时璟寒在二楼阳台读书的间隙看见了季如，她踩着她专属的大号滑板车而来。
这滑板车据说是她花两百块钱在网上买的，她在方姨面前夸了好几次，「实用又环保」。
因为有了这个滑板车，从公寓到别墅的时间缩减了3\/4，她到这边也来得积极了些。
小舅第一次见到这个滑板车上巨大的真·奥特曼画像时眼神分明是震惊的，几次之后就见怪不怪了。
最近一次看见这滑板车时，已经能不顾自己一身西装革履，饶有兴味地踩上去试上几脚。
她今天还是穿着一身校服。大概是为了舒适，这校服有意买大了两码，看着十分宽松。
时璟寒后来回想起她第一次到别墅来吃饭时韩砚说的话，也慢慢回味出了韩砚的意思。
因为出身的缘故，韩砚平常接触的人大多都时刻注意维护着表面的光鲜。就连他身边的助理秘书都总是自觉保持体面，上岗必是一身正装。
那些出现在他面前的年轻女人，更是一个个打扮精致，时刻展现着过人的衣着品位。
季如对于韩砚而言，实在是太过松弛了。
但是，她的松弛又不是全方位的。
一方面，她每次面对韩砚，言行都会明显地带着些与别不同的紧张。有时像是对长辈的敬重，有时像是对老板的恭谨。
另一方面，自年前他们搬过来，季如到别墅来了不下十次，韩砚早就把大门的密码发给了她，但她每次还是会先按门铃，得到里边的人应答了再进入。
后一个表现很有意思。
尤其是对比起来看。
韩砚的朋友很多。从前在国外他们住在同一处的时候，韩砚的那些朋友，不论男女，不论是否与他有情侣关系，一旦掌握了他们家的密码，都会默认自己随时能登堂入室。
就算是那些非常知性优雅的女士，她们会在进门前先按一下门铃，却也不会等到里边的人同意了再进入。
就仿佛如果要等到里边的人应答，那特权就不复存在。
这就导致了有一天他们遇上了一群人突然到他们住所来开party的荒诞事情。
以至于，韩砚后来很少再把大门密码告诉别人。
现在，韩砚分明是默许了季如随时进屋的，她却不曾使用过这项权利。
知道季如的习惯，时璟寒合上手里的书，一刻也不犹豫就起身下楼去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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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璟寒下楼的动作快不过季如滑行到大门的动作，时璟寒来给她开门时，她已经在门外等了一小会。
但她显然不会为此计较。
季如把滑板车停靠在了门边，一边进门一边把疫苗本递给时璟寒：“太麻烦你们了。它都已经在你们这里蹭吃蹭住了，现在还要你们送它去打疫苗。”
时璟寒轻笑，“它很适合住在这里。”
季如看着前头奔着她而来的小白团子，“看来要多花点时间帮它戒断了。”
时璟寒微顿，却也没有问出心中的问题。
季如蹲下身，在雨后的草地里滚得一身泥污的奥特曼一跃跳进了她的怀里。
“哎呀，你个泥球，看你把我衣服给弄得。”季如的语气嫌弃得很，手却宠溺地把奥特曼抱起来，任由它在自己怀里乱蹭。
她抱着奥特曼走向了花园里专门为它增设的洗澡池，熟门熟路地开出了温水给它冲洗。
时璟寒跟在她身边，想起前阵子学校里那些事情，以及这些事情发生之后她的表现，他觉得应该提醒她重视，以免被人在最后冲刺时间再设计了什么。话已经到嘴边，却是一言不发地拿起手机发信息让程昊通知别人去提醒，同时要求加强安保。
他发现，他并不想让季如知道自己对她的资助。
原因他说不上来，但每次看到她在韩砚面前拘谨的样子，他就莫名地庆幸她不知道背后还有一个他。
等季如给奥特曼洗得差不多了，时璟寒给她递去吸水毛巾。
季如接过，但她没把手巾盖到奥特曼身上，而是站了起来，连退了几步，一直退到时璟寒身前，再摊开毛巾挡在自己面前。
不等时璟寒看明白，她对奥特曼喊道，“曼爷，抖起来。”
奥特曼马上就连抖了好几下，把身上的水甩出了漫天飞雨的效果。
被护在后面的时璟寒愣了愣，而后忍俊不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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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距离高考只剩不到两周的时间了，季如给奥特曼洗好澡也就准备回去继续刷题了。
时璟寒送她出门，好几次想说点什么，却是安静了一路。
走到门口时，季如扶起滑板车后突然回头，“三少，我下一次再过来就是高考后啦。”
时璟寒点头，“我会照顾好奥特曼的。”
季如一笑，“那我呢？”
时璟寒不解。
季如：“高考你会给我打气吗？”
时璟寒微怔，“你，加油。”
“不不不，你太早啦。”季如打断他，“一般亲友团都是在高考前一天发信息打气的。”
5月下旬，明城处处见花开，他们住的这个小区是栀子花的领地。
阳光才出来了一点，水气就淡了，花香于是馥郁起来。
少年不是很确定地问：“亲友团？”
季如点头，“你和韩总都是我的亲友团成员。”
“嗯，我会。我会的。”少年的声音清澈又和煦。
季如满意了，踩上滑板车，踏着轻快的节奏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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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来得很快，高考也结束得很快。
不等高考成绩出来，时家那边就要求时璟寒提前去京市适应新岗位。
临行前一天，他对程昊安排起了季如后面的事情。
“等成绩出来，如果季如能达到A大的录取线，那就按原来的说法，给她加倍支付生活费。如果她没达到，就想个办法以学校名义给她发一笔助学金。”
“好的。”
“等季如确认了新学校，你问问方姨的意思，如果她愿意跟着，就安排她继续陪读。如果她不愿意，就安排她去别墅那边做点轻松的事情吧。到时你再在学校那边重新找一个阿姨。”
“如果季小姐要住校呢？”
时璟寒摇了摇头。
他已经想明白了为什么那天季如说要帮奥特曼戒断，她多半是要带奥特曼一起去上学的。
学校宿舍不允许养宠物，所以她也不会住校。
“你在她学校周围找一个适合的地方买下来，对她说是小舅正好有闲置的房子可以继续让她住。”
“……好。”
“她带着狗坐民航不方便，安排私人飞机送一送她吧。”
“……好。”
时璟寒一条条地安排，事无巨细。
主要是因为此时的他怎么也想不到，第二天他会是和季如一起乘飞机去的京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