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如没打算一直晾着陆晗。
给陆晗在来的路上制造一点小意外是因为她感受到了陆晗的动摇。
要是让陆晗赶上deadline到达酒店，只怕他会从递交资料开始就一直以旁观者的姿态参与这场面试。
在那种状态下，哪怕他很有实力，恐怕也未必能在面试官那里完全展现出来。
今天能来这里参加面试的都不是在学校里凑个人头随便学学的孩子，若陆晗不全力以赴，他真的能打败他的对手？
季如了解陆晗的经历，知道他的顾虑不在导演，不在经纪人，而是在于身为资方的她。
所以她用这种方式，绕过所有中间环节，让他好好领会星光娱乐的老板是什么样的人。
这种方式不只是保护他，也是考验他。
现在他已经知道自己错过的是什么了，到了这种时候，如果他还因为被轻轻阻拦一下就放弃这个等了三年才出现的机会，那她也不想签他。
上一次帮他走出困境是她乐意积德行善。
但如果他是一个脆弱的人，她没办法笑着为他拿掉另一个正拼尽全力要过关斩将走进星光娱乐的孩子的机会。
她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了。
今晚肯定是要面试到下半夜的，已经连续工作了八个小时的总裁大人现在要去喝杯下午茶顺便休息一下也很合理吧。
她特意叫上了唐哲。
现在陆晗应该已经从他导师那里知道，今天不近人情地拒绝他进门的人就是他的小师叔。
也应该已经知道他的小师叔是什么职务。
所以，当她和唐哲一起出现，已经等于是直接将争取的机会亮明给他了。
想到这里，她有点庆幸上次在皇悦酒店她戴上了口罩，没让他看清她的脸，不然他肯定是一见到她就转身走人。
出门前，稳妥起见，她又让人给她拿了一副墨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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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三年才终于出现的机会，陆晗正在想办法挽回。
他打了电话给导师，想通过导师请小师叔给他一个补救建议。
汤老过了一会才回复他：小师叔的电话打不通，估计是工作时间没空看私人手机。
陆晗于是讨要了小师叔的姓名电话，想试着自己来联系。
汤老发名片过来的时候同时发来了一张小师叔的照片。
[你唐师叔今天是负责统筹的，肯定会在现场四处巡看，你如果看见他，可以试试从外面喊他名字。他看过你的照片，对你的形象还做过评价，他肯定能认出你。]
陆晗看到照片的瞬间心头一凉。
原来他早就见过小师叔了，刚才拦在出入口不让他进的人正是他的小师叔。
他不由得苦笑。
因为小师叔的缘故，他连简历都没有投过就被直接安排面试了。
机会来得太容易，让他产生了一切唾手可得的天真。
直到他坐上出租车，他还是在试图从网上找到有关公司背后的资方的信息，生怕自己再被侮辱一次。
他错了，他当时应该想的是如何通过这里的层层面试，哪怕最后的资方令人失望，他至少应该先把主动权握在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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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如和唐哲一道走到一楼，陆晗远远看见他们时，知道自己终于守来了一个机会。
他没再犹豫，直接就上前去拦住了走在后面的唐哲。
“唐总，我是汤老师的学生陆晗，我们中午的时候见过一面的。”
季如停住了脚步，回头看向唐哲。
唐哲没忘记自己的戏份，马上解释：“季总，这位就是汤老介绍过来的那个学生。”
季如转过身来，上下打量了陆晗一番，点了点头，“条件不错，但我没有见过你，你是在哪一轮被刷下来的？”
这个时间就已经离开二楼的，不是已经被淘汰的，就是已经完成最后一轮由总裁亲自负责的面试后离开的。
没见上她一面，等于早就淘汰了。
陆晗听明白过来了。
星光娱乐老板的不是他想象中的成熟男人，而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
唐哲：“他迟到了二十分钟，我没让他进场。”
陆晗：“我很抱歉。希望季总能给我一个机会。”
他这次没有再做无用的解释。
唐哲的那番话提醒了他，能说出那种解释的他有多傲慢。
季如意味不明地“哦”了一声，“既然是汤老的学生，一起吃个下午茶吧。”
陆晗看到希望，心中大喜。
唐哲的表情里却有明显的拒绝，他对季如说：“他是应聘者，我们跟他一起在附近喝下午茶要是被别人看到了，肯定会怀疑我们开后门了，很损害我们公司的公信力。”
季如笑了，“他的额头上写了应聘者三个字了？”
唐哲顿了顿，“没有。”
“那你是真的准备开后门放他进来了？”
唐哲推了推自己的金丝框眼镜，“……那也没有的。”
季如：“那你抗拒什么？他还是你亲师侄呢。”
唐哲抿了抿嘴，放弃坚持了。
陆晗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刚刚燃起的希望又被浇灭了个大半。
但他不能放弃眼前这个最后的争取机会。
“季总，我很抱歉今天迟到了。但我能向您保证，这会是我人生中最后一次迟到。希望您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证明为我破例一次是一件高回报率的事情。”
季如笑了笑。
这个看起来清高的男生还挺懂得怎么跟她这种唯利是图的商人说话。
“你要怎么证明？”
陆晗把自己刚刚整理打印出来的简历递到了季如面前。
“我表演课的成绩非常好，过去三年曾经参加过七十八次试镜，其中六十二次通过了导演的考核。”
季如感兴趣地接过简历。
陆晗用一个导图画出了自己都试镜通过了什么类型的角色，这些角色包括有来自哪些影视作品的人物，当时负责演员选拔的导演和制片人的名字。
一目了然，非常清晰。
但是她是知道怎么挑刺的，她戳了戳其中一个角色，“这部戏我看过，演这个人物的不是你吧？”
陆晗：“不是我。”
季如：“也是，三年时间不可能演完六十二个角色。那你说说吧，你具体都演了哪几个？”
“一个也没有。”陆晗的声音明显变得压抑了一些，“最后都因为各种原因换了人。”
季台故作惊讶，跟他又确认了一遍：“六十二个，一个都没演上？”
陆晗脸色微赧，诚实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