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陈蒨示意他二人不要多言,陈子安与陈子怡也懒得理会张秀安个小小郡丞,瞥了他一眼后就径自在首位上落座。
张秀安则毫不在乎他的热脸贴了人家的冷屁股,继续坚持不懈讨好两人,想着一定要趁着这个好机会彻底抱上陈家的大腿。他殷勤地走到陈子安面前,满脸堆笑地讨好道:
“陈公子,我今日特意给您准备了武威的葡萄酒,小的倒一杯给您尝尝。”
陈子安仅仅瞥了一眼,便挥动手中的酒杯,将杯中酒水直接泼向张秀安的面庞,语气十分不屑地喝问道:
“你也配给我斟酒?”
张秀安被泼了一脸酒水,却依旧笑容可掬,连忙擦拭着脸上的酒渍,低声下气地回答道
“陈公子批评的对,陈公子批评的对,是小的失礼了。”
陈子安轻轻勾动手指,示意对方将头靠近。他凑近张秀安耳边,低声命令道:
“赶快继续仪式,我和子怡的时间很宝贵,是不能浪费在你这种人身上的。”
“是是是,这就继续。”
而在张秀安竭力讨好陈家兄妹之际,裴婉兮抓住机会,向护在她身前的王承文急切地哀求道:
“快走吧,林郎这张家你真的得罪不起。”
裴婉兮情急之下,拔下了自己头上的金簪将其递到王承文的手里,眼中充满了不舍和决绝。
“拿着,走!卖掉它,离开这里忘掉我好好生活!”
王承文目光炯炯地注视着裴婉兮,眸子里充盈着浓郁的爱意。
“婉兮,不必为我挂虑。无论遇到何种难题,我皆愿意为你解决。你只需答应嫁我为妻即可,余下的事无需你操心!”
刚刚在陈家兄妹那里遭受了羞辱的张秀安,满腔怒火却无处发泄,旋即转头就见王承文与裴婉兮二人正相拥于地,彼此关怀备至,浓情蜜意尽显,张秀安心中妒火中烧,怒不可遏地吼道:
“你个穷小子口气还不小,敢在陈家贵人的面前调戏我未来的夫人,今日我非要将你折磨致死不可!”
他正欲发火,命让人将其立刻杖毙时,却忽然忆起近日盛传的太原王家长子的那个特殊嗜好,这个念头让其嘴角勾起了一抹阴险的笑容,他随即改变了主意,用一种戏谑的口吻说道:
“瞧你这穷鬼长相倒也周正。恰好耳闻王家的长子王承文有着龙阳之好,我正好顺水推舟,将你送给那位王公子,也省得你对我夫人存有妄念,可谓是一举两得啊。”
说罢他便吩咐下人要将王承文押下,直接扭送到王府去。
“不要,若你胆敢伤他分毫,我便自戕于此!”
裴婉兮猛地夺回方才递予王承文的金簪,决绝地将其锋锐对准了自己的咽喉。
周遭的气氛仿佛静止,烛光轻轻摇曳,映出裴婉兮那失去血色的脸容。泪珠在她的眼角闪烁,而她的手却出奇地坚定。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是在为最后的离别做好准备。那一刻,时间似乎放缓了脚步,每一瞬间都延长成了无尽的永恒。裴婉兮缓缓闭上双眼,预备迎接那即将到来的终点。
“他若有任何事,那我也绝不独活!”
“婉兮,为何你就不信我能帮你,为何你就不愿再说一次愿意嫁给我呢?”
裴婉兮的手轻轻覆盖在王承文的面颊上,动作温柔而深情,口中呢喃着:
“林郎,你什么时候才能让我省省心呀?”
张秀安趁两人视线交错之际,猛地抢过裴婉兮架在脖子上的金簪,紧紧抓住她的发髻,大声怒喝道:
“你个不知廉耻的贱人,荡妇!既然你这么在意你的小情郎,那我便先宰了他,等晚上在好好折磨你!”
话音方落,王承文立时被蜂拥而上的家丁们推翻在地,其中一名家丁掣出一柄布满锈迹的长剑,剑尖指向,大有刺穿其身的凶势。
“林郎!”
裴婉兮察觉形势危急,急忙抓住张秀文的手臂,猛地咬了下去。趁着张秀文吃痛而松手的瞬间,她迅速扑向王承文,用自己瘦弱的肩膀为其承受了那致命的一击。
“太好了,林郎我保护住你了……”
鲜血自伤口悄然滴落,仿佛无声的叹息,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溅在了王承文的发梢之上。
“婉兮,婉兮!你怎么那么傻呀,你为什么就不愿再说一次愿意嫁给我呢?”
“傻瓜,我一直都愿意嫁给你呀,只是咳……咳……今生只怕没有这个机会了。”
“有,有,当然有,你在大声的说一遍,你愿意嫁给谁?再说一遍!”
“我愿意嫁给你,林郎!”
张秀安怒火中烧地目睹眼前发生的一切,心中明了,今日之辱已难以洗雪,只能无能狂怒的为自己找补一二。
“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快把这俩人贱人给我叉下去杀掉!!”
王承文屈辱了一晚上,终于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他赶忙朝着陈蒨所在的地方略带哽咽的呼喊道:
“还请……明……明公,明公救我!”
陈蒨慢慢地站起了身,轻轻拍落衣襟上的瓜子壳与花生皮,随即一把抽出腰间的佩剑,剑尖直指前方,沉声下令道:
“给我全部拿下!”
随着陈蒨的一声令下,一时间张府的正厅内,一幅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境界,犹在眼前。
陈蒨事先在张府的宾客、家丁、仆役之间安插的武装到牙齿的陈家死士,闻声而动他们如同猛虎下山,迅速拔剑冲杀而出。
瞬息之间,整个厅堂之内,除了陈蒨身后寥寥数人之外,包括陈子安、陈子怡以及他们带来的人在内,均被陈家的死士所制服,齐齐俯卧于地。
“兄长,兄长,我是子安啊!您抓错人了呀兄长,我们刚刚进来的时候您不是看见了吗!”
陈蒨轻轻地摆了摆手,示意死士先把陈家的人给放开。紧接着,他提剑徐步至王承文与裴婉兮面前,望着两人额上斑驳的血迹,不禁长叹一声。
“他朝若是同淋“血”,此生也算共白头。二位这“血”搞错了吧。”
裴婉兮蜷缩在王承文的怀抱中,怯生生地问道:
“林郎,这位公子也是陈家的人吗?他是你请来的救兵吗?”
“姑娘说对了三分之一,我确实是陈家的人”,陈蒨悠然地伸展腰肢,随手指向王承文,带着几分慵懒的语调便随意地讲道,“但他并非林姓,我亦非受其请来的救兵,我们仅是在府外重逢。他来此抢婚,我来此要债。至于其他事宜,还是让你的夫君亲自向你分说明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