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着沈墨走出矿洞时，夕阳正把岩壁染成血红色。
他的黑袍被风掀起一角，露出腰间那柄缠着银丝的长剑——听说那是他单刷\"熔火之窟\"时爆的稀有装备，全服就一把。
\"你为什么要帮我？\"我小跑两步，踩碎脚边一块碎石。
刚才在矿洞里，要不是他那柄剑精准挑开黑岩兽的毒刺，我现在大概已经被扎成马蜂窝了。
他脚步顿住，转身时带起一阵风，吹得我额前碎发乱飞。
月光落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把眼尾的泪痣衬得像颗红莓：\"我救你不是没有代价的。\"
他抬手抛出个泛着蓝光的卷轴，我手忙脚乱接住。
展开的瞬间，冷汗顺着后背往下淌——卷轴中央浮着\"黑铁魔狼\"四个烫金大字，下方技能描述刺得我眼睛生疼：\"群体撕裂（可穿透护甲）、嗜血狂暴（血量低于30%时攻击速度+200%）、魔狼之吼（范围内玩家3秒无法使用技能）\"。
\"这是新手村难度最高的副本！\"我捏着卷轴的手直抖，上回见有人组野队刷这个，最后只剩个残血牧师爬出来。
\"三天后开放。\"他往我手里塞了颗绿色药丸，\"我要你加入我的队伍。\"
\"我拒绝！\"我把药丸拍回他掌心，\"你知道全服都叫我'拖油瓶'吗？
上回组队刷'迷雾沼泽'，法师说我挡治疗，刺客说我引仇恨，最后他们把我扔在沼泽中心喂毒蛙——\"
\"所以你想继续被叶寒针对？\"他突然截断我的话，\"今天在矿洞，要不是我来得快，他那队人能把你堵在岩缝里活剐了。\"
我喉咙一紧。
叶寒是\"正义联盟\"队长，上周我在酒馆听见他和手下说，要\"替天行道清理掉影响游戏体验的垃圾玩家\"，而他们嘴里的\"垃圾\"，就是我这种总被系统随机分配进野队、又总拖后腿的倒霉蛋。
沈墨低头整理袖口，声音像冰碴子砸在石板上：\"跟我组队，你能活。
跟叶寒对着干，你会死。\"
我盯着他腰间的银剑，突然想起今早系统提示的隐藏任务进度条——15%。
或许这是个机会？
\"我答应。\"我把卷轴塞进怀里，\"但先说好，要是我死了，你得赔我十瓶治疗药剂。\"
他嘴角抽了抽，转身往新手村走：\"弱智。\"
回村时天已经全黑了。我刚走到酒馆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尖笑声。
\"哎哟这不是林拖油吗？\"苏瑶端着酒杯靠在门框上，她今天穿了套新爆的淡紫法袍，发梢还沾着\"幻梦森林\"的荧光草，\"听说你傍上孤影了？
怎么，跪下来求人家带飞的样子是不是特别好看？\"
酒馆里哄堂大笑。
我认出几个眼熟的玩家——上回\"毒藤洞窟\"他们也在队里，当时我被藤蔓缠住腿，他们没一个愿意回头拉我，现在倒笑得比谁都欢。
\"苏瑶。\"我把卷轴拍在她酒桌上，酒液溅在她法袍上，\"你上次刷'幽影墓穴'，被怨魂缠腿时，求奶妈的声音可比我甜多了。\"
她脸色一白。
周围的笑声突然卡壳，有个剑士憋不住笑出声，被苏瑶狠狠瞪了一眼。
我转身要走，背后传来叶寒的声音：\"林悦，你以为傍上孤影就能翻身？\"他穿着亮银色铠甲站在台阶上，月光照得护心镜晃眼，\"我劝你趁早退出黑铁魔狼副本，省得拖累孤影队长。\"
\"要你管？\"我头也不回，\"倒是叶队长，上回刷'熔岩地穴'，你被岩浆烫掉半管血时，喊的'牧师奶我'可比我凄惨多了。\"
身后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
我加快脚步往住处走，指尖掐进掌心——得尽快变强，否则三天后别说完成任务，连命都保不住。
沈墨的训练安排在村外的空地上。
第二天清晨，我抱着他给的战术手册去赴约时，他正站在晨雾里擦剑。
看见我，他把手册往我怀里一丢：\"先看技能衔接表。\"
那是本泛黄的羊皮卷，每页都密密麻麻记着他过往副本的战斗记录。
我翻到第二页，瞳孔猛地一缩——上面竟画着黑铁魔狼的攻击轨迹图，连魔狼甩尾时的角度都标得清清楚楚。
\"这是...\"
\"上赛季我刷过三次黑铁魔狼。\"他抽出剑，在地上画了个圈，\"站这里，我模拟魔狼的撕咬攻击。\"
话音未落，他的剑已经刺来。
我本能地往右躲，却见剑尖突然变向，直逼我心口——这哪是模拟？
分明是真刀真枪的实战！
我后背抵上树桩，心跳快得要炸开。
就在剑刃要碰到我衣襟的瞬间，手腕上的系统印记突然发烫。
眼前闪过一串金色弹幕：\"魔狼撕咬预判：左前方0.3秒后发动，建议侧滚2.5米。\"
我想也不想就地一滚。
沈墨的剑擦着我发梢刺进树干，震得落叶簌簌往下掉。
他盯着树干上的剑痕，又看看我：\"你刚才躲的位置，比我预设的攻击轨迹偏了15度。\"
我假装拍身上的土：\"可能...可能我反射弧比较长？\"
\"林悦。\"他抽出剑，剑尖挑起我一缕头发，\"我见过的玩家，要么是被恐惧吓傻的废物，要么是把所有底牌都亮出来的蠢货。\"他眼神像淬了冰的刀，\"你...隐藏了不少东西。\"
我喉咙发紧。
系统突然震动，机械音在脑海里炸响：\"检测到宿主异常规避行为，强制任务更新——黑铁魔狼副本中存活超过10分钟，否则触发死亡回档（当前已失败2次）。\"
死亡回档？
我想起前两次穿越的记忆碎片——第一次被毒蛙啃断腿，第二次被魔狼撕碎喉咙。
原来不是巧合，是系统在惩罚我！
\"发什么呆？\"沈墨的声音把我拽回现实，\"再来。\"
这一次，我不敢再依赖系统。
可当他的剑第三次刺来时，系统提示又不受控地弹出来。
我咬着牙侧闪，却发现沈墨的攻击节奏突然变了——他在配合我的动作调整战术。
\"不错。\"训练结束时，他丢给我个小布袋，\"里面是止血草，副本里别指望我给你奶。\"
我摸着发烫的系统印记回住处，路过广场时，看见几个玩家正围着公告栏指指点点。
凑近一瞧，上面贴着张纸，用红笔写着\"林悦勾结孤影实锤！\"，还配了张模糊的照片——是今早我和沈墨在训练场的背影。
\"拖油瓶就是拖油瓶，靠男人算什么本事？\"
\"听说孤影最讨厌投机取巧的人，林悦这次要栽了。\"
我攥紧布袋里的止血草，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
三天后，我要让所有人知道，所谓的拖油瓶，也能在黑铁魔狼嘴下撕开一道血路。
回到住处，我刚脱了鞋躺上床，就听见窗外传来嘈杂的脚步声。
月光透过破窗照在地上，映出一串晃动的影子——是铠甲碰撞的声音。
我翻身下床，透过门缝往外看。
广场中央的篝火被踢得噼啪响，叶寒穿着亮银铠甲站在中间，身后跟着五个扛着武器的玩家。
他仰头盯着我住的破木屋，嘴角勾起冷笑：\"林悦，有种就下来。\"
夜风掀起我的衣角，我摸着腰间的淬毒短刃。
看来，这平静的最后一夜，要提前结束了。
我捏着淬毒短刃的手背上青筋直跳，门缝里漏进来的月光把叶寒的冷笑照得一清二楚。
他踢飞脚边的碎石，碎石撞在木屋墙上，\"咚\"的一声：\"林悦，别缩在乌龟壳里！
全服都知道你上回刷'迷雾沼泽'连治疗术都读不出来，现在突然能跟孤影学战术？
不是作弊是什么？\"
篝火在他脚边噼啪炸开个火星，映得他护心镜上的正义联盟徽章泛着冷光。
他身后那个拿重斧的玩家往前跨了一步，斧刃擦过地面，在青石板上划出刺耳鸣响：\"队长，跟她废什么话？
直接拆了这破屋子，看她还躲不躲！\"
我喉头泛起铁锈味——上回被扔在沼泽中心时，他们也是这么说的。
我攥紧短刃，指节发白，正打算撞开门跟他们拼个鱼死网破，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剑鞘撞击声。
\"拆屋子？\"
沈墨的声音像块冰砸进沸水。
我转身时，正看见他抱着臂倚在门框上，黑袍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腰间银剑的剑穗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他扫了眼叶寒的队伍，嘴角扯出个极淡的笑：\"你们确定要在新手村动私刑？
官方规定，玩家斗殴导致装备损坏，施暴方要赔三倍修理费。\"
叶寒的脸瞬间涨红。
他身后拿重斧的玩家缩了缩脖子，斧刃悄悄往下压了压。
沈墨却像没看见似的，慢悠悠走到我跟前，挡住我全部视线：\"至于作弊——\"他侧头瞥我，眼尾的泪痣在阴影里忽明忽暗，\"我沈墨挑的队友，需要作弊？\"
广场上突然安静得能听见篝火里木柴爆裂的声响。
叶寒的喉结动了动，强撑着冷笑：\"你护着她，不怕影响孤影战队的名声？\"
\"名声？\"沈墨突然笑出声，那声音像碎冰撞在剑刃上，\"上赛季我单刷'深渊祭坛'时，你们正义联盟二十个人蹲在门口想捡漏；上个月我带野队过'极寒冰窟'，你们队长被冰锥砸断腿时，喊的'孤影救我'比谁都响。\"他的目光扫过叶寒护心镜上的裂痕——那道裂痕我认得，是上回冰窟里被冰锥砸的，\"现在倒学会讲名声了？\"
叶寒的脸白了又红，红了又青。
他身后几个玩家偷偷往后挪步，有个法师摸出回城卷轴，被他狠狠瞪了一眼才又塞回去。
沈墨却懒得再看他们，伸手扯了扯我皱巴巴的衣角：\"回屋。\"
我跟着他往台阶上走，经过叶寒身边时，他突然拽住我的手腕。
我本能地甩袖，淬毒短刃的刀尖擦过他铠甲缝隙，在他手背上划了道血痕。
叶寒倒抽冷气，松开手时，我听见他咬牙切齿：\"林悦，三天后黑铁魔狼副本——\"
\"三天后？\"沈墨突然停步，转身时带起一阵风，吹得叶寒的披风猎猎作响，\"正好，我会让你看看，我孤影带的人，能不能站在魔狼头上砍爪子。\"
他说这话时，月光正落在他腰间的银剑上，剑身上浮起一层淡蓝色的光晕——那是稀有装备的专属光效。
叶寒的手死死攥住剑柄，指节泛白，却到底没敢拔出来。
等他们的脚步声彻底消失，我才发现自己后背全湿了。
沈墨站在台阶下抬头看我，月光把他的轮廓镀得很淡：\"刚才那柄短刃淬了腐毒？\"
\"嗯。\"我摸了摸发烫的系统印记，系统刚提示我规避了一次死亡危机，进度条涨到了20%。
他从怀里摸出个小玉瓶抛给我：\"换这个，腐毒见效太慢。\"我接住一看，瓶身刻着\"蚀骨散\"三个小字，\"野队混战，要见血封喉。\"
我捏着药瓶抬头，他已经转身往村外走了。
夜风掀起他的黑袍，露出一截劲瘦的腰。
走到村口时，他突然停步：\"明早五点，训练场。\"
\"知道了！\"我对着他的背影喊，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底气。
月光透过破窗洒在床沿，我摸着床头的战术手册，听见远处传来狼嚎——不是游戏里的系统音效，是黑铁魔狼副本专属的预告。
三天后，当晨雾漫过新手村的木栅栏时，我会跟着沈墨，带着他给的蚀骨散，还有系统里那串越来越清晰的金色弹幕，走进那座被魔狼统治的巢穴。
而这一次，我不会再是被扔在沼泽里的拖油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