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玉指尖的白子轻轻落在棋盘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输了。”她唇角微扬,眼中带着狡黠的光。
慕容恪低笑,修长的手指摩挲着黑子,目光却落在她脸上:“愿赌服输,夫人想要什么?”
“还没想好。”苏明玉托腮,指尖点了点棋盘,“先欠着。”
微风拂过,凤凰花瓣簌簌而落,有几片沾在她的发间。
慕容恪伸手替她拂去,指尖却忽然一顿。
“明玉,你脸色怎么这么白?可是又发病了?”
苏明玉一怔,这才发觉自己的指尖有些发麻,眼前的棋盘竟渐渐模糊起来。
她下意识抓住慕容恪的手腕:“我……有点晕……”
话音未落,慕容恪的脸色也骤然一变。
他猛地站起身,却踉跄了一下,单手撑住竹台边缘:“不好!此处有毒。”
苏明玉想站起来,可双腿却像灌了铅一般沉重。
她眼前一黑,最后的意识里,是慕容恪倾身护住她的身影,以及远处隐约传来的脚步声。
苏明玉是被一阵药香唤醒的。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简陋的木床上,身上盖着粗布棉被。
房间不大,却收拾得干净整洁,窗边摆着一盆开得正盛的野菊,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地上,映出细碎的光斑。
她撑起身子,头还有些昏沉,但体内的内力运转无碍,显然毒素已解。
“慕容恪……”她心头一紧,立刻下床推门而出。
门外是个小院子,种着些常见的草药和蔬菜。
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正蹲在井边洗衣服,听到动静猛地抬头,一双杏眼瞪得圆圆的:“你醒啦?”
苏明玉快步上前:“你是谁?我夫君呢?”
少女撇了撇嘴,手指向隔壁屋子:“在那儿躺着呢,还没醒。”
苏明玉顾不上多问,径直推门进去。
慕容恪安静地躺在床上,呼吸平稳,唇色也已恢复正常。
她搭上他的脉搏,确认无碍后才松了口气。
“你们可真是运气好。”少女倚在门框上,语气有些生硬,“那片凤凰花的花粉有毒,闻久了会昏睡不醒。
若不是我爹娘采药时发现你们,把你们拖回来,你们就死了。”
苏明玉转身看向她,微微一笑:“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不知令尊令堂何在?我们夫妻应当当面道谢。”
少女还没回答,院外便传来一阵脚步声。
一对中年夫妇拎着药篮走进来,男人身材魁梧,妇人面容温婉,见到苏明玉醒了,脸上露出喜色:“娘子醒了?可还有哪里不适?”
苏明玉行了一礼:“多谢二位相救。我们夫妻误入花林,险些酿成大祸,实在惭愧。”
妇人上前扶住她,热情道:“客气什么?快进屋坐着,我熬了药粥,正好给你们暖暖胃。”
男人也点头笑道:“是啊,咱们这地方偏僻,难得有客人来。”
苏明玉眸光微动,不动声色地打量他们。
这夫妇二人虽穿着粗布衣裳,但男子虎口有常年握刀的茧,妇人递茶时手腕上露出一截旧伤疤。
他们绝非普通的农户。
这情人谷既然是高人避世隐居的地方,也不知这一家人和情人谷的主人有什么渊源?
慕容恪在黄昏时分才幽幽转醒。
他和苏明玉的感觉一样,这对夫妇看起来热情好客,却不得不防。
“吃饭了!”女孩在院中喊道。
苏明玉和慕容恪对视一眼,一起走出房间。
饭桌上,夫妇二人热情地给苏明玉夹菜,妇人笑问:“娘子与郎君是新婚吧?看着真般配。”
苏明玉垂眸浅笑:“是,成婚不久。”
话音刚落,那少女突然捏紧了筷子,指节发白。她低着头,声音闷闷的:“你们当真是夫妻?
我看这位公子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吧?姐姐看着倒像是江湖人士。
你们两人的身份,怎么看都不般配。”
妇人瞪了她一眼:“小荷!怎么说话的?”
苏明玉抬眼看她,“哦?小荷妹妹觉得我和夫君不般配,那怎样的才算得上般配?”
少女却别过脸,不再吭声。
苏明玉瞪了慕容恪一眼,瞧你惹的风流债!
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男人干笑两声,岔开话题:“对了,两位是哪里人?怎么跑到这深山老林来了?”
慕容恪抿了口茶,淡淡道:“京城人士,本是带夫人出来游山玩水,不慎迷了路。”
夫妇二人对视一眼,妇人笑道:“那可巧了,我们早年也在京城住过……”
话未说完,男人突然猛烈的咳嗽了几声。
妇人立刻噤声。
苏明玉吃了几口也没什么胃口,便和妇人聊了起来。
“大娘,我们夫妇叨扰多时,若是您方便的话,可否明天一早送我们出去?
家丁找不到我们,肯定急得不行了。”
妇人面色有些复杂:“娘子,不是我不带你们出去,实在是最近刮西风,林子里有些危险。
不然,等这阵风雨过去,你们再走不迟?”
苏明玉看了慕容恪一眼。
慕容恪淡淡道:“传闻情人谷每年夏秋交界之时,雨水增多,上山的泉水流下来,会淹没平时的路。
若真是要下雨了,我们就再叨扰几日。”
“是啊是啊!多待几天,没准还能看到彩虹呢!”小荷惊喜道。
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男子开口道:“秋天的雨水多,你们恐怕得多留几天了。”
慕容恪皱起眉,他们是私自跑出来的,连赤焰和寒冰都没说。
本以为一会儿就回去了,没想到还横生出这么多事端!
他虽然担忧,面上却没表露出来半分。
他拉着苏明玉的手,轻轻拍了拍。
“没事的,等几日而已,他们知道该怎么做。”
苏明玉担心的其实倒不是外面。
她眼神无意中碰上小荷的眼神,只见她原本天真无邪的外表下,那双眼睛却像是淬了毒一般。
以她的直觉,总觉得有些非同寻常。
而此时的小荷,盯着慕容恪的背影,眼中倒不像是爱慕,反而像是盯着一个什么物件,不是猎物!
她到底想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