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管家突然缄口。
但李狮并不愚钝，自然能领会赵管家未尽之意。
尔等若愿遵从汉王之子的号令，尚可商议；若不然，与大明正规军海上一战，恐非易事。
即便击败我国公，朝廷尚有诸多公爵、侯爵，皆是身经百战之骁勇武将。
尔等区区海盗，何以匹敌？
若他们更为狡诈，先助李澈攻下某国，后则坐享其成，将我等一网打尽，那便大祸临头了！
切记，我等尚未得朝廷赦免，仍是叛逆之徒。
死不足惜。
反之，若助汉王之子的贵族，太子一脉仅靠文臣支持，岂能与我们抗衡？
此时，外有消息传来。
“太子使者再度来访。”
“闻此次携有精彩话本。”
李狮：“……”
金银珠宝尚缺，欲以话本拉拢于我？
岂不太轻视李某！
李狮怒容满面：“来人，将太子使者逐出！”
“？”
门外，
被逐的李澈等人面面相觑。
“这是何故？”
“张部残众，莫非无意重返大明？”
“居然……胆敢如此对待我！！！”
李渊鼻子都气歪了。
他浑然不知，
那海盗头目赵虎，丝毫未将他这位昔日风光的皇族后裔放在眼里。
反倒与那小小的国公府管家，推杯换盏，气氛融洽至极。
不久后。
身在京城的李渊得知此事，整个人愣在原地。
“什么？”
“兰屿国已被攻下？”
“还是由国公府所为？”
“等等……”
“我何时下令让他去攻打兰屿国了？”
李渊无语至极。
他本想和平解决兰屿国之事，即便要打，也等那些来中原游历后归国的其他小国贵族动手。
这可是他精心策划的一步棋……
可结果……
然而，
更令他无语的事情发生了。
皇上派宦官传旨，召他入奉圣殿觐见。
皇太孙之位，确定了！
“儿啊，走走走……”
“你祖父要立你为皇太孙了！”
“快快快，随我速去奉圣殿……”
兴奋得差点用他那沙哑嗓音高歌一曲的，自然是李渊那不靠谱的老爹，晋王李恪是也。
李渊面对热情洋溢的老爹，一脸茫然。
怎么回事？
我的计划，才到哪一步？
老谋深算的他怎会突然立我为皇太孙？
即便国公府那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攻下兰屿国的消息传至京城，祖父应当也不会满意才对。
祖父一开始就不打算用武力征服兰屿国，
他想要的，是以浩荡国威，令那些国家臣服。
怎么就……
就，如此突兀。
“爹，怎突然之间就要确定太孙人选？”
“我连京城都没出过……”
“莫非是李治那小子赢了，你不知？”
李渊连番质疑。
李恪一听，连忙“呸呸呸”几声，
“好儿子啊，你可千万别乱说……”
“老爷子召我们父子进宫，就是要确定你的太孙之位。”
说到这里，
李恪忽然贼溜溜地环顾四周，确定无人后，这才压低声音继续道：
“宫中的眼线都给我传信了。”
“你就放心吧。”
李渊：“……”
我就是一万个放心，也放不下啊。
爹，我实在没料到，您这看似不灵光的脑袋，竟敢在皇宫安插眼线？
说不定，不单是祖父，连太子他们都已对您的眼线了如指掌了。
李渊堑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历史上不是记载，那位吝啬的父亲不甘只做个小小的藩王，在伯父李弘基临终前，他又觉得自己行了。
于是打算在李弘基去世后，伏击李宸妃的儿子。
结果呢……
李弘基死了，他不知情。
李宸妃的儿子回京，他也不知情。
李宸妃的儿子登基了，他还是不知情。
直到人家已经坐上皇位，他才恍然大悟！
现在看来，很可能那位吝啬的父亲收买的眼线，不是已被他人掌控，就是早已背叛了他。
可怜的爹……
李渊堑心中暗自叹息。
李弘烈可不知道他这个宝贝儿子在心底是如何评价自己的，
他急匆匆地拽着一脸不耐烦的李渊堑一路奔向皇宫，直抵太和殿。
老谋深算的李世民高坐龙椅之上，两班朝臣分列左右。
除了内阁大臣，六部官员，还有贵族勋戚，皆身着朝服，能来的一个不少，全在此处。
而且每个人的表情都极为严肃。
甚至有些人的表情还透着深深的哀伤。
李渊堑这才意识到，事情似乎真的非同小可。
【难道老谋深算的李世民真的打算立太孙了？】
【那李宸妃的儿子呢？他不是还在边疆吗？】
【他不在，立什么太孙？】
李世民已经好些日子没见这个孙子了。
一时间还挺想念的。
谁知，李渊堑一来，就把他给气到了。
“为何朕做什么，这小崽子都能扯到李宸妃的儿子身上？”
“说到李宸妃的儿子，他好歹全心全意地参与这场太孙之争，甚至还亲自去了边疆。”
“可这小狐狸呢？”
“整天在齐王府里与他的那个小情人嬉闹。”
“真是孙大不由爷啊……”
想到这里，
李世民不禁摇摇头，心中满是无奈。
“爷爷，您召见孙儿来是？”
李渊堑装出一副“怯生生”的样子，既好奇又害怕地问道。
看到他这副模样。
李世民：……这小狐狸还装！
李弘烈：儿子，争点气啊，拿出你平时教训我的那股气势来！把老爷子吓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贵族勋戚：我们投靠的这位皇孙，是不是有些太不成器了？
文官：大明以后若交到这样的人手上，迟早要完！
太监：气氛好尴尬，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侍女：哇，晋国王子的容貌真是绝了！肌肤如玉，真是天生丽质啊！
李悠然对此毫不在意，他不觉得尴尬，尴尬的就是旁人。
随后，
就在这略显微妙的氛围里……
“微臣有个疑惑，想请教一下王子殿下？”
“两三月前，皇上下了指令，如今皇太子的长子已出海一月有余。”
“为何晋国王子迟迟未启程呢？”
这时，一位中年文臣从队列中走出，目光冷冷地投向李悠然。
此人正是在皇上开口前，就敢向李悠然发难的老相识——吏部侍郎林逸。
皇上眯起了眼睛。
林逸啊林逸，朕还没找你算账，你倒是先冒头了。
“这个嘛，”
“我要出海吗？”
“祖父之前并未提及此事啊……”
李悠然一脸无辜地说道。
林逸：“……”
你这么说，让我如何接话？
其他大臣们也纷纷露出无语的表情。
这话听起来竟有几分道理，皇上确实没有明确规定皇太孙的候选人必须亲自出海。
皇上：“……”
信你才怪！
分明是你府中有佳人，舍不得她长途跋涉吧……
朕可是清楚得很，这些日子，你一直在晋王府和威远侯府与柳梦蝶嬉戏。
你把她的侍女小翠救出来，却瞒着她，害得她焦急万分地四处寻你。
而你，却躲在一边偷笑。
哼，
朕可都盯着呢！
“咳咳，”
皇上干咳两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林逸满腹的质问，因李悠然的这句轻描淡写的反问，变得难以继续。
这时，皇上开口了，林逸自然不敢再多言，只能咬牙切齿地退下。
皇上目光如炬，扫视全场，
“不久前，因群臣的建议，因太子的恳求，因皇太子长子朱凌云的自告奋勇。”
“朕终于下定决心，为我大明百年基业，选定皇太孙。”
“现在，”
“皇太孙的人选已经确定了。”
皇上平静地说道。
【居然还真被我那便宜父亲说中了，难道他宫中的耳目还真有点作用？】
？
老二竟在皇宫暗藏耳目？！
李世民猛地瞪大了双眼，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暗自窃喜的李泰。
心中暗自冷笑。
好啊老二，朕真是小看你了！
没想到你外表粗犷，竟也懂得在朕的皇宫中安插眼线，为你通风报信。
“想必你们也都清楚，朕要立的皇太孙，究竟是哪一位了吧？”
李世民淡淡说道。
整个太极殿中。
贵族勋戚们一脸喜气，
汉王李泰更是满脸得意，几乎要将脸贴到天花板上。
那份嚣张，简直溢于言表。
而那些文官们呢？
个个愁眉苦脸，恨不得此刻自己并不在太极殿中。只盼这一切都是梦境。
【哎呀，这气氛有点不对劲啊。老狐狸该不会是要直接宣布，我就是太孙了吧？】
【这也太突然了，
【之前我连一点风声都没收到，老狐狸怎么一夜之间就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看样子文官那边，除了那个户部侍郎张衡以外，也没有太大的反抗和异议，】
【这倒是奇怪了。】
哈哈，小兔崽子，这下你没想到吧！
朕要的就是这个出其不意。
李世民在心中暗自得意。
虽然小狐狸李澈，在外人看来一直对太孙之位心怀敬畏。
但只有李世民自己清楚，小狐狸其实并不想争夺这个太孙之位。
就算后来有了争夺之心，也只不过是为了他的父亲。
这么一个缺乏内在动力的天才，作为老狐狸的李世民，有时也感到颇为无奈。
要知道，就连锦衣卫统领陆风，前脚刚投奔小狐狸，小狐狸后脚就能把人给出卖了。
这更让李世民感到担忧。
万一，
万一小狐狸突然想不开，不想做这个太孙了怎么办？
否则，他为何这么长时间还待在应天汉王府中，每天只知道逗弄小姑娘，而对太孙之位毫无算计？
李世民并不知道，
李澈已经暗中布局了一系列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