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接连数十匹战马冲进来,偌大的百花楼大厅,竟然变得拥挤不堪起来。
一众骑兵簇拥在武安君身后,只要他一声令下,瞬间就要冲阵。
郑兴河面色惨然,他也没想到,当初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居然带了数十精锐骑兵。只见这支骑兵,个个骑着高头大马,盔甲护住周身要害,远非大乾军中骑兵可比。
“你到底是谁?”郑兴河的话中已然有了惧意,恨不得赶紧逃离此处。
别看他手下带了十几个人,恐怕连这些骑兵的一次冲击都挡不住。
“在下武安君,忝为唐州团练使,郑兴河,给你一个机会,我俩单挑!”武安君把长枪丢给卫骁,抽出辛表程赐的长刀,翻身下马。
若是在襄阳城中,搞起了骑兵冲杀,这阵仗太大,传出去对他名声不利。如今的武安君,不过初入官场,辛表程又不在城中,还是低调一些的好。
“若是我赢了呢?”郑兴河心中一喜,比起跟数十精锐铁骑拼命,显然跟武安君的单挑更有把握。
当初他就把武安君打得七零八落,如今更进一步,完全可以轻松拿捏。只是武安君毕竟是官员,还是一州团练使,他在襄阳也听说了其凶悍的名号,就怕其失败之后恼羞成怒。
“你赢了,我放你们离开,绝不追究!”武安君知道郑兴河在顾忌什么。
“那,要是我输了呢?”郑兴河面色一喜,今日如此局面,不敢奢求太多,只求全身而退。
“输了,自然是任我处置,死活都看我一念之间!”武安君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这不公平!”郑兴河深吸一口气,暗道这小子不地道。
“公平?你方才可想过给海棠姑娘一个公平?如今我为刀俎,你为鱼肉,给你一线生机,已是本官格外开恩!”武安君面色一寒,当真不识趣。
“看刀!”郑兴河虽然不甘,却知道武安君所言不错,今日就只能凭本事了。
武安君脚下踏着八卦幻游术,几乎是贴着郑兴河的刀锋避开去,引起大厅内一片惊呼。
郑兴河的刀法,势大力沉,几乎每一刀就攻向武安君的要害。
武安君提着刀,好似闲庭信步一般,每次都在毫厘之间避开,让那些瞧热闹的,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郑兴河一声大喝,将长刀抡圆,把攻击范围扩大,脚下步伐加速,令武安君避无可避。
“叮!”的一声脆响,武安君的长刀动了。
流星赶月刀好似那月光,后发先至,挡住了郑兴河的攻击。
随即武安君脚下一滑,移到郑兴河的身侧,长刀的寒光犹如流星划过,朝着郑兴河映照而去。
郑兴河连忙转身,长刀一个上撩,挡住武安君的攻击。
很显然,武安君的进步要比郑兴河大得多,无论是流星赶月刀还是八卦幻游术,都是顶级的武技。
不过区区十数招,武安君就占据了绝对的上风,让郑兴河处于守势。
原本一直提心吊胆的海棠,这才松了口气,暗道幸好武安君来得及时。
流星赶月刀的一大特点,就是只要不被打断,攻速就越来越快,直到对方无法应付。
武安君一刀快过一刀,逐渐让郑兴河升起绝望之感。
武安君一刀荡开郑兴河的长刀,随即又是迅猛的一刀砍去,这一刀,郑兴河已经来不及格挡。
“住手!”一声大喝传来,来人正是山河盟的大当家荣义山。
武安君刚带着骑兵杀进来,就有人情知不妙,赶紧回去请荣义山来。
荣义山也不知道郑兴河去百花楼寻海棠的麻烦,当初他可是千叮咛万嘱咐,没想到郑兴河依旧狗改不了吃屎。
武安君本就没想要了郑兴河的性命,刀锋一偏,以刀身砸在郑兴河的胸口。
郑兴河突遭重击,整个人踉跄后退,武安君得势不饶人,根本不去管身后的荣义山,一记空明拳砸在郑兴河胸口,让其吐血横飞出去。
郑兴河重重摔落在地,大口吐血,显然受了极重的内伤,比上次郭进下手,有过之而无不及。
至于赶来的荣义山,被卫骁带着骑兵挡住,所有人长枪指向荣义山。
荣义山心头一寒,他虽然是高手,这样的铁甲骑兵五六骑他也不怕,可这数十骑,他能逃命还得借助熟悉地形的便利。
“都退下!”武安君提着长刀,游龙身法一个飞跃,独自面对荣义山。
“这位军爷,竟然朝我二弟下这般重的手,是不是太过了?”荣义山话语中带着一丝愤怒。
郭进跟着辛表程去捞军功,他们也不甘于当一辈子黑帮头领,准备去谭良弼军中谋个差遣。可如今被武安君这一记重击,估计来年开春之前都不能动手。
“也不瞧瞧你二弟做了什么,在场的都是见证,我就是杀了他,又能如何?方才我们就定下赌约,我赢了,随我处置,现在这人,你带不走!”武安君很嚣张,这本就是辛表程的地盘,如今拳头大的也是他,何必畏畏缩缩?
“如果我非要带人走呢?”荣义山深吸一口气,虽然郑兴河有时候混账,但毕竟是他结拜兄弟兼左膀右臂,怎么能舍弃?
荣义山知道,只有他跟郑兴河联手,才能在襄阳城挡住郭进。同样的,去了谭良弼军中,也要有个帮衬。
“那我今日就端了你山河盟!”武安君毫不客气威胁道。
“笑话,我山河盟数百条性命,你敢滥杀?”荣义山也不是吓大的,他不相信,武安君敢做这么大。
“哈哈,本官忝为唐州团练使,杀的北元敌军也有数千,还差你山河盟这点人?你们趁辛大人北伐期间,在襄阳聚众闹事,意图扰乱北伐大业。本官奉辛大人之命,清剿地方匪患,有何不可?”武安君直接一顶大帽子扣下去,真要翻脸,他还真不怕杀人。
况且这件事,本就不是他挑起来的,真要是杀了,也算师出有名。
“你是打下泌阳县城的那个武大人?”荣义山心中一个咯噔,他一直跟武安君没什么交集,这才知道自己弟兄踢到铁板了。
这武安君可是此次北伐的首功,杀得敌军人头滚滚,而且这人是杀了烈焰虎上位,显然是个狠角色,杀人如麻估计都是轻的。
山河盟这些人,好勇斗狠,手上有人命的不在少数。但是荣义山很清楚,都绑在一起,估计杀的人还不够武安君的一个零头,此人一路走来,肯定杀得人头滚滚。
“本官正是!郑兴河屡次挑衅在先,本官自是要教训,你要是想出手,最好想清楚!”武安君警告道。
“小的新学一门剑法,想请武大人指教,若是能入大人的眼,还望大人手下留情,饶我兄弟一命!”荣义山知道,今日这事,他想要用强是不成了,眼前这位乃是顶尖的狠角色。
“好,给你一个机会!”武安君点点头,他也想看看,这荣义山的剑法,究竟有何玄妙之处。
“小的冒昧,请大人看招!”荣义山抽出腰间长剑,朝着武安君一剑刺去。
平平无奇的一剑,却让武安君猛地一惊,好似后面有万般变化一般,当即以流星赶月刀应对。
荣义山的长剑,好似活过来一般,无论武安君如何攻击,总能恰好挡住他的长刀。
武安君脚下踏着八卦幻游术,不断腾挪,甚至还糅合了游龙身法,不断转换方位。
手中的刀法一刀快过一刀,无论荣义山如何抵挡,武安君都能迅速找到空隙,发起下一刀。
原本八卦幻游术只擅长方寸之间的腾挪,如今糅合了游龙身法,竟然腾挪的范围更大了,算是意外的惊喜,武安君好似被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荣义山的压力陡增,随着武安君的腾挪范围扩大,长刀的攻击越来越灵活,眼看就要被武安君寻到空隙杀进去。
突然一道寒芒闪过,荣义山的左手多了一柄短剑,跟长剑配合,把自己护了个滴水不漏。
这是荣义山真正的看家本领,顾御剑法!
这套剑法极难练成,荣义山叶刚刚大成不久,如今算是第一次正式出手,就碰上武安君这样的怪胎,只能处于守势。
原本的顾御剑法,虽然善守,却也是攻守兼备,相当于擅长打防守反击,却被武安君压制得只能防守,根本无从反击。
虽然处于守势,却没有慌乱,任凭武安君如何进攻,却丝毫不乱,就好像那海边的礁石一般,不动如山。
武安君感受到丹田内的真元不足,干脆一个后撤,算是脱离了战团。
“你很不错,这剑法叫什么?”武安君不得不承认,以流星赶月刀,根本攻不破这套剑法。
若想攻破这套剑法,最好的办法,就是以势大力沉的招数,直接打破对方的节奏,但是流星赶月刀走的是迅疾的路子。
“回大人,此剑法名为顾御!”荣义山长吁一口气,被人压着打的滋味着实不好受。
荣义山根本不知道武安君已经真元不足,还以为他是放过了自己,暗道好险。
殊不知,如今的武安君武技都是顶级,但是真元积蓄时间不够,耐力比起荣义山这样的高手还差了一些。
“顾御剑法,好名字!”武安君点点头,还刀入鞘,今天倒是让身法有了突破。
以前武安君总以为,只要有一套顶级武技,就算是一流高手,如今看来不是这样。
不同的顶级武技,有不同的侧重点,若是他今日还有一门刚猛路子的刀法,就有机会击破这套顾御剑法。
好在今日收获不小,身法进步不少,假以时日,把游龙身法跟八卦幻游术完全融合,他的身法将再进一步。
“武大人,不知道可否让我带走二弟!”荣义山小心问道。
“你知道你二弟都做了什么事?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武安君本来就没打算杀人,但是都渲染到这了,总得趁机捞钱,眼下还缺好多钱发军饷呢。
“武大人,二弟做事无状,我这当兄长的有责任,一定将其带回去教导,绝不再犯!另外,冲撞了大人跟海棠姑娘,在下愿奉上一份心意,望二位宽恕!”荣义山很通透,知道武安君是什么意思。
“海棠姑娘以为如何?”武安君不置可否,看向海棠。
“一切但凭大人做主,只要他们不来搅扰就好!”海棠能够逃过一劫,已经是邀天之幸,如今郑兴河被打个半死,已经是极好的交待了,她不能让武安君难做。
同时海棠的意思,所谓的心意,给武安君就好,她不想要。
“向妈妈,今后再有人骚扰海棠姑娘,你就报我武安君的名号。郭大哥在辛大人身边,须臾不得离,但是本官驻军泌阳,顺流而下,朝发夕至,谁想试试我的宝刀,还得先洗干净脖子!”武安君言罢,在大厅中扫视一周,所有人都低下头去,不敢跟武安君对视。
看着武安君的威势,虽然份属敌对,可荣义山也生出钦佩之意,大丈夫当如是!
“人你可以带走了,说到就要做到,再有下次,我绝不留情!”武安君摆摆手,示意荣义山把郑兴河带走。
郑兴河如逢大赦,让麾下抬上郑兴河就往医馆而去,他拱手跟武安君道别,就赶紧撤了。
“武公子供、哎、是武大人,还是槿颜姑娘命好,今日要不要安排人伺候一下?”向妈妈扭着腰肢上来,上次见武安君,还是个愣头青,如今却是这般威势。
“奴家谢过武大人,不如喝杯酒水歇歇脚!”海棠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走到武安君跟前行礼。
“哈哈,酒水就先记下,等你跟郭大哥成就好事,我定要喝个痛快。向妈妈,方才本官所言,你好生记下。郭进与我,兄弟也,海棠姑娘,我以嫂嫂之礼事之,谁敢不敬,哼!”既然做了,那就做全套,总要让郭进不得不领这份天大的人情。
“老身知道了,朝发夕至,谁真的不开眼,我立马叫人去请武大人!”向妈妈笑得合不拢嘴,只要海棠在这,百花楼就等于多了一个靠山。
“海棠姑娘,方才受了惊吓,不如早些歇息,本官还有事。若是有什么困难,尽管叫人来江南优品铺子言语一声,本官自会照应!”武安君言罢,翻身上马,如今他可是大乾正儿八经的官员,逛青楼还是算了。
向妈妈跟海棠一直送到门口,瞧着那一队骑兵呼啸而去,威势惊人。
百花楼里的姑娘都开始窃窃私语,原本以为槿颜不过是寻了个商贾,出得楼去,还要做那迎来送往的活。可如今看来,倒是个不得了的公子,年纪轻轻,就已经身居高位,当真是羡煞旁人。
海棠倒是不理会这些,她一颗心都在郭进身上,当即回房去了,此间事,自是要书信告知郭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