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末世历更新,
末世历217天,极寒季第55天。
空间倒计时:【439:15:32...】
半两茶已经初步稳定,砖窑厂也已经开始启动了。
寒风如刀,卷着细碎的雪沫,抽打在砖窑厂巨大的废墟上。
几座残破的窑体俯视着下方荒芜的空地。
这里就是苏梦瑶选定的巢穴与熔炉。
外围的清理工作由肥鼠招募的大批流民进行着,他们衣衫褴褛,动作因寒冷和饥饿而迟缓,
铁锹,镐头敲击冻土的声音沉闷而稀疏,在空旷的荒野上显得格外微弱。
但在窑厂深处,一座相对完整,洞口被刻意用破木板和枯草伪装过的巨大窑洞里,气氛却截然不同。
洞内空间宽敞,残留着经年累月烟火熏燎的黑色痕迹。
几盏昏暗的油灯挂在粗糙的洞壁上,光线摇曳,勉强驱散一小片黑暗,却将更多角落投入更深的阴影。
空气里弥漫着尘土,汗水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气息。
陈大这个曾经在街里挣扎求生的流民头目,如今身板挺得笔直。
他穿着一件厚实的旧棉袄,脸上新添的冻疮尚未完全愈合,
但眼神却锐利如鹰隼,带着一种被赋予重任后的沉重与凶狠。
陈大手里紧紧攥着一卷粗糙的草纸,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一些名字和简单的符号,这是他的名册,
记录着这段时间他在半两茶粥棚和这砖窑厂工地上,用那双几乎要穿透皮肉骨头的眼睛,暗中观察的目标。
在他身后,站着三个同样精悍的汉子。
他们是陈大最早的心腹,在窝棚区时就跟着他,性格沉默寡言,眼神凶狠,是那种为了活下去什么都敢干的狠角色。
苏梦瑶亲自观察过他们一次,只淡淡说了一句,
“可用。”
他们就成了陈大最得力的助手,也是未来苏梦瑶私兵的骨干教官。
此刻三人如同三尊石雕,分立在陈大身后,目光冰冷的扫视着洞内空地上站着的几十个身影。
这些人,就是初步筛选出来的种子。
他们大多青壮,年龄在十六到四十岁之间。
长期的饥饿和苦难在他们身上刻下了深刻的印记,颧骨高耸,眼窝深陷,裸露在外的皮肤布满冻疮和伤痕。
破烂单薄的衣物无法抵御严寒,许多人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
然而与外面那些麻木劳作的流民不同,这些人的眼神深处,
或多或少都燃着一簇火苗,那是对食物,对活命机会的极度渴望,混杂着不甘凶狠,甚至是一丝尚未完全熄灭的野性。
筛选,早已开始。
陈大深知,在半两茶的粥棚前,最能看清一个人的本相。
谁在排队时老老实实,即使冻得发抖也不推搡?
谁在领到那碗掺了麸皮的糊糊时,眼中闪过的是感激而非贪婪?
谁会在同伴试图插队时,本能的出言阻止或投去鄙夷的目光?
这些细节,都被陈大和他安插在队伍里的眼线默默记录。
一个叫李胜的汉子,每次排队都站在最后,即使轮到他时粥已见底,也从不抱怨,只是默默舔干净碗底。
陈大记下了他。
在砖窑厂工地上,劳动强度更大,环境更恶劣。
陈大穿着监工的皮袄,在寒风中巡视。
他看的不只是力气大小,还有心性。
谁在搬运沉重的碎砖烂瓦时,脚步最稳,即使滑倒也会一声不吭的爬起来继续?
谁在短暂的休息间隙,会主动去帮累瘫的同伴揉搓冻僵的手脚?
一个绰号石头的青年,沉默的像块真正的石头,干起活来仿佛不知疲倦,即使双手磨得血肉模糊,也只是用破布简单一缠。
陈大在他身上看到了可怕的耐力和沉默的坚韧。
眼神与心性是陈大最看重的,苏小姐将事情交给了他,他就会在方方面面把这件事情办好,
陈大会在分发食物时,冷不丁的直视某个目标的眼睛。
那些眼神浑浊,只有对食物的纯粹贪婪的,他直接排除。
那些眼神闪烁,带着谄媚或狡黠的,也被他打上问号。
他寻找的是那种眼神,即使被饥饿折磨得形销骨立,眼底深处依然残留着不甘,愤怒,或是一种近乎野兽般的求生意志。
一个叫黑子的年轻人,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看谁都带着一股狠戾。
有一次,陈大故意克扣了他半勺粥时,黑子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哀求或愤怒,
只是死死盯着陈大,那眼神里的冰冷恨意让陈大都有些心悸。
这种人很危险,但如果能驯服,就是最锋利的刀。
陈大犹豫了一下,还是记下了他。
陈大精心营造的苏小姐慈悲的形象,成了最好的筛选器。
领到粥时,有人会下意识的朝着苏府的方向或陈大念叨一句“谢苏小姐活命之恩”。
还有人甚至在听到“苏小姐”三个字时,眼神就会流露出一丝不同寻常的敬畏和希冀。
流民里有个叫小哑巴的瘦弱女子,每次领粥都会对着粥棚方向深深鞠躬。
一次,一个地痞想抢她的破袄,被她像护崽的母狼一样死死咬住手腕不松口,嘴里含糊的喊着,
“苏...小姐...给的!你..不能..抢!”
原来小哑巴不是哑巴,只是不常开口说话,这种近乎本能的维护,让陈大印象深刻。
初步圈定的几十人,被秘密带入了这座核心窑洞。
他们被告知,这是苏小姐和陈头儿给大家伙儿找的能挡风的暖和地方,
但进来后,那昏暗的光线,肃杀的气氛以及陈大和他身后三人冰冷的目光,立刻让所有人感到了不同寻常的压迫。
考验开始了。
油灯突然被熄灭一盏,洞内光线骤然暗下。
陈大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都站着,不许动,不许出声。”
绝对的黑暗和寂静,最能放大内心的恐惧。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寒冷加剧。
有人开始控制不住地牙齿打颤,有人焦躁地挪动脚步,发出窸窣的声音。
陈大和他的助手在黑暗中无声移动,观察着每个人的反应。
一个叫王二麻子的汉子,平时在工地上咋咋呼呼,此刻在黑暗中却抖得像筛糠,最终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啜泣。
陈大默默在心里给他划了个叉。
而石头和李胜还有黑子,自始至终像钉在地上一样,呼吸平稳。
时间到了,油灯重新点亮,光线依旧昏暗。
陈大指着窑洞角落一堆散发着恶臭,显然是刚清理出来的混合着动物粪便的冻土块,面无表情的说道,
“一人搬十块,搬到对面墙角,垒整齐,一刻钟。”
这是一个毫无意义,纯粹为了制造屈辱和考验极限服从的命令。
有人面露难色,有人小声抱怨。
但陈大和他身后三人冰冷的目光扫过,抱怨声立刻消失。
黑子第一个动了,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径直走过去,徒手抓起那冰冷恶臭的土块,沉默地搬运。
他的动作带动了其他人。
小哑巴也咬着牙,用她枯瘦的手抓起沉重的土块,踉跄着搬运。
王二麻子磨蹭到最后,动作最慢,脸上满是嫌恶。
陈大默默记下。
考验进行到一半,陈大的一名心腹不小心将一小块硬邦邦的,混合了少量白面的杂粮饼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