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秦小雨回到家中。
手里还拎着那袋小笼包。
刚才只吃了两个。
剩下的省一省应该还能吃到明天。
看一眼厨房里的食材，剩得不多了。
秦小雨只好准备出门去。
视线瞥一眼桌上的口罩。
犹豫了一下还是带上了。
家的位置是一个老城区，和新城区隔着两条路，再往外就是高楼林立的城市。
秦小雨以前很少离开这里。
直到上了高中后才有机会出远门。
说是远门，其实也不过是公交多坐几站往市中心去罢了。
秦小雨来到外面经常买菜的地方。
这里没有菜市场，都是大爷大妈带着自家的菜到这边的街上摆地摊售卖的。
秦小雨也不清楚为什么要把口罩拿出来。
明明没有戴起来，只是藏在口袋里就能觉得安心。
秦小雨在摊位前徘徊了一阵。
挑了一些便宜的菜买回去。
回家的路上，看见电线杆子上有两只鸟在吵架。
秦小雨就这样呆呆地站在路边抬头看它们。
她在只有一个人的时候，就是很容易被一些新奇的事物分心。
然后发呆。
像这样的状态一般会持续很久，轻易不会回神。
但是这次不一样……
“先生你好，你的外卖现在到旺民路11号了。”
听到这个声音，秦小雨原本空洞的眼神瞬间恢复清明。
扭头看去，正好看见那辆熟悉小电驴和车头上两个可爱的玩偶。
当然还有那个正在四处张望的身影。
即使对方戴上了口罩，秦小雨也同样记得他那张脸。
可是，这里距离江边好几公里，他送外卖还能送到这边来吗？
那是不是以后在家也都有可能和他碰上了？
啧，怎么有种被缠上就甩不掉的感觉？
见到对方往这边看过来。
秦小雨赶紧把头扭过去。
一边祈祷对方没有发现自己，一边急忙从兜里拿出口罩戴上。
“哟，这不是小江妹妹吗？你怎么也在这里啊？我们这也太有缘了吧？”
很可惜，对方还是发现了。
但是，小江妹妹是什么鬼？
秦小雨疑惑地扭头过去看他。
只见许天晴眉眼弯弯地推着小电驴过来。
然后正好被点外卖的顾客拦住了。
秦小雨趁机赶紧溜，却躲不过后面追上来的小电驴。
“诶，原来你住在这儿啊？那你怎么还要大老远的跑去江边呢？”
秦小雨站定脚步回头看他。
眼神带着不耐烦的幽怨。
许天晴却并不避讳，反而是把口罩扯下来笑眯眯地继续说：“生气啦？”
秦小雨冷冷道：“你干嘛叫我小江妹妹？”
“我又不知道你的名字，几次撞见你都是在江边，况且你还叫过我哥哥，我这样叫你很合理吧？不然你告诉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咯。”
秦小雨与吊儿郎当的许天晴对视了一阵。
随后转身要走：“随便你。”
“那我可真的随便叫咯。”
听到这话的秦小雨突然顿住脚步。
又回过头来看向许天晴：“小云。”
“什么？”
“叫小云。”
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许天晴看出了秦小雨眼里的谨慎。
想来对方肯定还是不会告诉自己她的真实身份。
于是许天晴也开口：“我叫晴天，对了，叫我的时候记得后面要加‘哥哥’哦。”
秦小雨皱眉：“我才不要。”
许天晴眼珠子转了转，突然说：“这样，你叫我哥哥，我请你吃糖。”
说着又在自己口袋里掏出一把水果糖。
透明的塑料糖纸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
秦小雨咽了咽口水，这样包装好看的糖果她还真没吃过。
只是拿了它们就要叫这个无赖哥哥。
自己才不是那么容易妥协的人。
许天晴以为她又像早上那样谨慎，于是拆开一个糖果扔进嘴里。
然后又重新递过去：“放心吧，没下药。”
秦小雨呆呆的。
我这是担心有没有下药吗？
我只是不想叫你哥哥而已。
许天晴看她这样子却突然又笑了：“好啦，不用你叫哥哥，就当是给你的儿童节礼物了。”
秦小雨依旧没有回应。
什么儿童节礼物，真拿我当小学生了？
虽然我确实没有现在的小学生高，可这也太欺负人了吧？
而且儿童节都过了几天了？这都快到中旬了好吗？
秦小雨小心翼翼地拿起一个糖果，小声道：“谢谢。”
“多拿点呗，无聊的时候就拿出来吃几粒。”
看到秦小雨如此拘谨，许天晴索性直接把手里的糖果塞到对方手里。
许天晴一只手就能抓起的糖果，秦小雨却要两只手才能捧住。
随后许天晴还不等秦小雨反应。
拧动油门一溜烟跑了。
秦小雨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将那些糖果全部收下。
回到家。
秦小雨拿出钥匙正准备开门。
随后听见里面传出女人调笑和呻吟的声音，还有爸爸那轻佻的笑骂声。
最近总是这样，妈妈不在家时都会如此。
平时这个时候秦小雨都会躲进房间或者直接出门。
现在，秦小雨默默将钥匙再揣进口袋。
碰巧摸到里面放着的糖果。
于是她回头往上走几步台阶，在楼梯上坐下。
拆开糖纸把糖果送进嘴里。
酸酸甜甜的水果硬糖，是青梅味的。
舌头搅动着里面的糖果。
糖果与牙齿碰撞出声，盖过了从屋子里传出来的靡靡之音。
过了约摸半个小时。
秦小雨的糖也吃了六七个。
房门打开，一个身姿婀娜的女人从里面说笑着走出来。
才踏出一步就见到了坐在楼梯上的秦小雨。
笑容收敛，回头对着屋子里抱怨：“又让她撞见了。”
爸爸从里面出来，两人互相道别后，女人踏着高跟鞋哒哒哒地下了楼。
爸爸瞥一眼秦小雨，淡淡一句：“进来。”
听话进屋。
从爸爸身上能闻到一股浓重的酒气。
每次那个女人离开后，家里都会有种烟、酒、香水和一股奇怪的气味混杂在一起的味道。
闻着恶心。
但现在嘴里含着糖。
果香驱散了鼻腔里的怪味，没那么难受。
“刚刚不在家去哪儿了？”爸爸头也没回地询问。
“家里的菜用完了，我出门去买了点菜。”秦小雨低头唯唯诺诺。
嘴里含着糖，说话有些磕磕绊绊的。
“在吃什么？”爸爸语气不善地回头。
秦小雨身子颤了一下，连同声音也在跟着颤抖：“糖。”
啪！一个巴掌甩过来。
完全没有收力。
秦小雨猝不及防，小小的身子趔趄两步才勉强站稳。
脸上火辣辣的疼。
直接盖过了另一边脸上因烫伤带来的刺痛。
“给你的钱太多了是吧！还有闲钱买糖吃！”
“不，不是。是别人送的。”
啪！又是一耳光。
这次力度似乎更重了些。
秦小雨完全支撑不住，被强横的力道带着跌坐在地上。
嘴里的糖也一同被打了出来，裹挟着唾液在地上滚了几圈。
脑袋晕晕的，耳朵传来阵阵嗡鸣。
同一边的脸上被打了两次，明显比另一侧要肿了些。
“我没跟你说过不准吃别人给的东西吗？脑子用来记什么的？”
秦小雨赶忙跪直身子认错。
之后兜里的糖果又被全部翻出来。
爸爸直接在上面碾了几脚。
又警告刚才看到的事情不许外说。
再吩咐秦小雨把客厅打扫一下。
自己则回房间去休息。
“爸爸，我去给你做午饭？”
“不用做，我吃过了。”
秦小雨抿了抿唇。
早上吃的一碗粥和一个小笼包已经消化完了。
她能明显感觉到从胃里发出的抗议。
但是爸爸说了不用做，那中午就不能生火了。
还好早上的小笼包被她藏在了自己的小卧室里。
至少中午不用像以前那样饿肚子了。
心里小小的庆幸一番后，开始帮爸爸收拾刚才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