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他妈在物业办公室耗了一整天,把那个戴眼镜的小伙子逼得直擦汗。“你丫再不说实话,老子现在就打市长热线!”我拍着桌子,桌上的搪瓷茶杯蹦起来老高。小伙子往门口瞅了瞅,终于压低声音:“三年前那事……监控不是坏了,是有人故意把三楼以上的线路掐了。”
“谁干的?”我揪住他领口。他掰我的手:“别别,是经理让这么干的!说那层楼不干净,免得业主看见不该看的。”正吵着,穿西装的物业经理进来了,脸色铁青:“小张是吧?你要是再闹事,我们就联系你单位了。”我瞪着他油光锃亮的脑门,突然想起王大爷说的跳楼姑娘,领口一松:“行,你们牛逼,老子自己查。”
从物业出来,我直奔三楼敲王大爷的门。敲了半天没动静,门却“吱呀”开了条缝,屋里飘出股中药味。“大爷?”我探进半个身子,看见王大爷正趴在床上咳嗽,拐棍倒在地上,床边小桌上摆着张泛黄的照片——穿白裙子的姑娘抱着只黑猫,脖子上系着半截红围巾,跟我捡到的布条一模一样。
“小、小张啊……”王大爷看见我,手抖得厉害,照片“啪”地扣在桌上。我弯腰捡起拐棍,发现棍头缠着点红布丝,跟冰箱里的围巾材质一样。“大爷,您就别瞒着我了,”我盯着他床头的降压药,“那姑娘是不是您闺女?”
王大爷的咳嗽突然停了,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过了好一会儿,才从枕头底下摸出个布包,里面是叠得整整齐齐的红围巾,边角磨得发白,还有行绣歪的小字:“阿芳十八岁生日”。“三年前七月十五,”他摩挲着围巾,眼里泛着泪,“她下班回家说有人跟踪,夜里就听见楼道里有脚步声,跟现在一样……”
“后来呢?”我屏住呼吸。王大爷突然浑身发抖,手指着窗外:“别问了!问多了她会来找你的!”话音未落,窗外传来野猫撕心裂肺的嚎叫,像是有人拿刀子划玻璃。我回头看时,照片里的黑猫不知何时转过了头,绿眼睛直勾勾盯着我,看得我后颈子发紧。
晚上回家时,小区突然停电了。电梯停在18楼,我骂骂咧咧地走楼梯。楼道里漆黑一片,声控灯拍烂了也不亮,只能摸着墙往上挪。走到20楼拐角,突然听见头顶传来“滴答”声,像是水滴在铁皮上。我掏出手机照亮,看见墙上渗着血水,顺着墙纸往下淌,在台阶上积成小水洼,倒映着我扭曲的脸。
“操他妈的!”我抹了把额头的汗,加快脚步。刚到23楼,就听见自家门口传来“窸窣”声,像是有人在撬锁。我猫着腰凑近,借着手机微光,看见门缝里塞着凑近红围巾,正慢慢往里拖。“谁?!”我大喊一声,踹开门冲进去,屋里漆黑一片,只有冰箱缝里透出点蓝光。
摸黑打开手电筒,光柱扫过客厅——茶几上的纸条被撕成碎片,冰箱门大开着,里面的红围巾不见了,只剩下几个碎鸡蛋粘在隔板上,像只充血的眼睛。我突然听见床底传来“咯咯”的笑声,像是小孩憋着笑,手电筒往下一照,床底伸出只苍白的手,指甲缝里嵌着红布丝,正慢慢朝我爬过来。
“啊!”我摔了手电筒,转身就跑,撞在门框上眼冒金星。等缓过神来,屋里又恢复了寂静,手电筒躺在地上,光圈照着天花板上的水渍,不知何时变成了人形,长发垂落,像是有人趴在天花板上。我哆哆嗦嗦捡起手电,看见墙角有串湿漉漉的脚印,从门口延伸到冰箱,又折向阳台,脚印边缘带着红泥,跟楼下花坛里的土一个颜色。
第二天一早,我带着红围巾去居委会查档案。管档案的大妈瞅了眼围巾,脸色大变:“这不是王芳的东西吗?那姑娘可怜啊,三年前从23楼跳下来,死的时候手里就攥着这围巾。”她翻出旧报纸,头版照片上的女孩正是王大爷屋里的那个,标题写着“离奇坠楼?居民称听见楼道有鬼哭”。
“不是说意外吗?”我指着报纸上“排除他杀”的字样。大妈叹了口气:“警察来了说现场没打斗痕迹,可我们都知道,那层楼半夜常听见脚步声,还有人看见白影晃荡。”她突然压低声音:“听说王芳死的时候,监控刚好坏了,物业第二天就换了新设备,旧的全扔了。”
我捏着报纸往回走,路过小区垃圾站,看见戴眼镜的小伙子正往车里搬旧监控主机。“哎!”我冲过去,他吓得手一松,主机摔在地上,硬盘盒摔开了,里面的录像带散落一地,标签上写着“2022年7月15日 23楼监控”。
“你拿这个干嘛?”我揪住他。他哭丧着脸:“经理让销毁,说留着惹事。”我捡起录像带,发现边缘有火烧过的痕迹,显然有人想毁掉证据。“走,去你办公室!”我拽着他往回走,刚进电梯,灯突然灭了,电梯“咯噔”一声往下坠,吓得他尖叫起来。
电梯在13楼卡住了,门慢慢打开,漆黑的楼道里站着个穿白衣服的人,长发遮住脸,脖子上系着红围巾。小伙子当场尿了裤子,我浑身发抖,眼睁睁看着白影慢慢走进电梯,伸手按了23楼。电梯重新启动,白影转身对着我们,我看见她下巴上的红痣,正是照片里的王芳。
“救、救命……”小伙子蜷缩在角落。白影突然开口,声音跟电话里的一样沙哑:“你看见我了……”我想起那句诅咒,猛地按下所有楼层按钮,电梯在9楼停下,我拽着小伙子冲出去,跑了两层楼才敢回头,电梯里已经没人了,只有红围巾挂在按钮上,滴着水。
回到家,我把录像带塞进老式放映机,雪花屏闪了半天,终于出现画面:2022年7月15日凌晨三点,23楼楼道,王芳穿着白睡衣,手里攥着红围巾,正对着监控磕头,边磕边哭:“别来找我,别来找我……”突然,画面里出现另一个身影,穿黑衣服,戴棒球帽,从背后掐住王芳的脖子,往楼梯间拖。
录像到这里突然断了,后面全是雪花。我浑身冰凉,原来王芳是被人谋杀的,而物业早就知道,故意销毁监控。正想着,门口传来砸门声,是物业经理带着两个保安,手里拿着铁棍:“把录像带交出来,不然弄死你!”
我赶紧从阳台爬出去,顺着外沿往顶楼挪,23楼的高度让我腿肚子转筋。刚爬到顶楼阳台,就看见王大爷站在护栏边,手里举着红围巾,对着夜空喊:“阿芳啊,爸给你报仇了……”话没说完,身后突然冲出个黑影,是戴棒球帽的男人,正是录像里的凶手。
“老头,你活腻了?”男人掏出匕首。我捡起块砖头砸过去,正中他手腕。王大爷趁机往前一扑,男人重心不稳,摔出护栏,惨叫声回荡在夜空中。我跑过去扶住王大爷,他盯着楼下的火光,老泪纵横:“三年了,终于给阿芳报仇了……”
“他是谁?”我喘着气。王大爷擦了擦泪:“物业的维修员,当年帮着经理掩盖真相,阿芳撞见他们偷电缆,才被灭口的……”话没说完,他突然指着我身后,眼里满是惊恐。我回头一看,王芳站在门口,白裙子上全是血,红围巾滴着水,慢慢朝我们走来。
“爸,你别怕……”她的声音像浸在冰水里,“我终于找到害我的人了……”王大爷颤抖着伸出手,我看见他手腕上有道伤疤,跟录像里凶手的一样。原来,当年王大爷也参与了偷电缆,王芳发现后,被他们联手灭口,他一直活在愧疚中,才会提醒我别开门。
“阿芳,爸错了……”王大爷跪在地上。白影走到他面前,抬手摸了摸他的脸,王大爷突然惨叫一声,身体迅速萎缩,变成一具干尸,红围巾落在地上,渐渐消失。我吓得转身就跑,顶楼的门却怎么也打不开,身后传来“咯咯”的笑声,越来越近。
“你也看见了,对吗?”王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感觉脖子上一凉,像是被人掐住了。回头看见她的脸近在咫尺,眼睛里全是血丝,嘴角咧到耳根:“现在,轮到你了……”我闭上眼睛,等死的时候,突然听见警笛声由远及近,睁开眼,王芳已经不见了,只有红围巾飘落在地上,慢慢被晨风吹散。
警察来后,我把录像带交给了他们,物业经理和维修员的罪行终于曝光。但从那以后,每当凌晨三点,我还是会听见楼道里的脚步声,有时还会看见白影在对面楼阳台晃动。有人说,王芳的怨气太重,成了夜游神,专门惩罚那些见过她的人,而我,永远也逃不出这个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