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香兰深深地看了满嘴跑火车的老婆子一眼,这才将视线看向和自己打招呼的那老婆子。
想了想,秦香兰才想起来对方是谁。
领着钱宏刚又往前有了一段距离。
在三个老婆子干活儿的那片地旁边停了下来。
“原来是他魏秋婶子啊!这不是三花她二哥回来了嘛,趁着他在,我们去商量商量老五和三花的婚事。”
秦香兰脸上挂着笑容。
但是仔细一看便能看出来,她脸上的笑意未达眼底。
是一个典型的假笑。
只是,三个老婆子谁都没有注意到她实在假笑。
因为她们眼睛全都盯在两个人的手上。
更准确地说,是他们俩手里的东西上。
嘴巴毒的那个老婆子上下扫了钱宏刚和秦香兰手里的东西几眼,忍不住的咽了一口口水。
眼神当中,那羡慕嫉妒的光,藏都藏不住。
魏秋看着秦香兰拎在手里的那两条大前门,低垂的睫毛颤了颤。
这个烟她知道,没有点儿关系,可不好买。
秦香兰竟然一下子就买了两条!
那个喜欢道人是非的老婆子到底是没有忍住,看着两人手的东西,撇了撇嘴。
“哎呦我说老钱、秦婆子,你这为了给儿子娶媳妇儿,可是下了血本了吧!我记着,你儿子娶得上一个城里媳妇儿,你都没给这么多东西吧?一个二婚,还挺隆重的嘞!你不怕将来儿媳妇儿爬你头上去啊?”
秦香兰拎着手里的东西,往上提了提。
“这不就是咱们这农村最常见的定亲礼嘛!这算什么隆重呢。三花可是个好闺女,我自然得好好待人家。我可不能像有些人似的,把儿媳妇儿娶回家当牲口使,怀了身子还让人大冬天的用冷水洗衣服。我啊!怕遭报应!”
那老婆子登时黑了脸。
秦香兰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是在西沟大队,大冬天还让怀了孕的儿媳妇儿用冷水洗衣服的,拢共也不超过三个。
而这个老婆子算是最出名的一个了。
因为她儿媳妇媳妇还没洗完就滑到了。
肚子里的孩子没能保住不说。
这都好几年过去了,愣是没有再怀上过。
因为这事儿,她儿子到现在和她还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呢。
这老婆子自己家过得乱七八糟,也就见不得别人家过得好。
总是喜欢说道人家是非。
非得搅得别人家也鸡飞狗跳的,她心里才能平衡一些。
见那老婆子看着自己咬牙切齿,恨不得给自己一口的模样,秦香兰好像忽然反应过来了似的,微微长大了嘴巴,看向她。
“唉呀妈呀!他翠花大娘,你不会以为我说的是你吧?我可没说你,我说的是老于婆子。
那老婆子,年轻的时候就喜欢扯老婆舌,给人家造谣,娶了儿媳妇虐待人家不说,还造谣人家给她儿子戴绿帽子。
最过分的是,还在周围邻居中间里挑外撅。
结果呢,她儿子淹死了,她最后还不是落在了自己儿媳妇的手里。
那日子过的,啧啧啧,都赶不上一条狗!喊救命都没有人搭理她,叫人看着真可怜呢!
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说要是她年轻的时候嘴巴上留点儿德,心不那么坏,总喜欢挑拨人家,哪能落得这么凄惨的下场呢?
她翠花大娘,你说是吧?”
秦香兰说的老于婆子是西沟大队的人,但是她已经死了三十多年了。
那个时候,这个翠花还没有嫁过来呢。
她哪知道什么老于婆子啊!
听了秦香兰的话,只觉得她实在诅咒自己。
这个老秦婆子,肯定是听到自己刚刚编排她的小话了。
这是在敲打自己呢!
后槽牙咬得更紧了。
但是翠花却不敢反驳。
只看钱宏刚那大体格子,她也不敢吱声啊!
勉强勾起了嘴角,翠花艰难地露出了一个笑容。
“呵呵,是啊,你说得对!那个啥,我不和你们唠了,我这活儿还没干完,我先干活儿去了。”
说着,翠花转身就往田里深处走了。
轻轻冷笑了一声,秦香兰脸上的笑容立马消失,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那个翠花。
领着钱宏刚就走了。
迈步的时候,一脚踢在了一块指甲盖儿大小的小石头上。
一声微不可察的破空声响起。
那枚小石头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飞快地朝着翠花射了过去。
片刻后,只听一声惊呼从翠花的方向传过来。
魏秋和另外的一个老婆子抬头看过去,就看见翠花以狗啃泥的姿势趴在地上,身下是几棵被压倒的白菜。
而翠花发出了一声惊呼之后,便揉着自己的屁股,在地上翻滚了起来。
“哎呦!我的屁股!我的屁股被蛇给咬了啊!又蛇咬我屁股啊!”
随着翠花的翻滚,又有好几颗白菜被她踹倒了。
这个季节,正是白菜抱心的时候。
被翠花压倒的这十几棵白菜算是废了。
来不及管翠花如何,魏秋赶紧招呼另外的那个老婆子。
“哎呀!玉珍,快!赶紧把她扶起来,别让她再祸祸菜了!这么多菜都被她踩烂了,得扣多少工分儿啊!”
魏秋和玉珍手忙脚乱地去扶依旧捂着自己的屁股哀嚎的翠花。
秦香兰像是没有听见这场闹剧一样,领着钱宏刚离开了。
而钱宏刚发现,她老妈的心情好像瞬间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