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兆龙晶应声碎裂。
“咔嚓！”
声音清脆，甚至有些悦耳，却像一柄无形的铡刀，斩断了此地所有的法则与喧嚣。
时间，停滞了一瞬。
枯骨渊龙那庞大无匹的身躯猛地一僵，空洞眼窝中的寂灭之火，第一次剧烈摇曳，竟流露出一丝人性化的……茫然。
紧接着，是崩解。
没有光，没有焰，只有一场纯粹的凋零与腐朽，从被陈玄击碎的核心处，化作一场死亡的风暴，向外席卷。
“不！”
太虚老祖的瞳孔骤然缩成了一个点。
他那毕生最强的人剑合一，正处在旧力耗尽，新力未生的极致空档。而那席卷天地的死亡风暴，没有丝毫犹豫，将离得最近，也是气息最强盛的他，当成了唯一的出口。
“小畜生！你竟敢！”
绝望的怒吼，第一次从这位活了数千年的老怪物神魂中炸响。
他想退，可那死亡法则的洪流已将他死死锁定，快到他连撕裂空间都做不到！
“开！”
生死一线，太虚老祖心口处，一道璀璨到极致的金光轰然炸开。一枚布满了上古神文，蕴含着替死法则的玉符被瞬间激活。
这是他最后的底牌，是他横行修真界数千年，真正的保命之物！
然而，就在神符光芒大盛的瞬间，一道声音，直接在他即将崩溃的识海中响起，带着一种刚刚剧烈运动完的喘息和快意。
“老狗，忘记告诉你了。”
陈玄的身影，不知何时已退到风暴边缘的一处空间褶皱之中，脸色惨白，七窍都渗出黑红色的血迹，可他的声音，却充满了病态的亢奋。
“这渊龙的本源，是上古太极大道崩碎后，‘死’这一极的具现化。你那替死神符，偷换的是天道法则的生机，可在这里……”
他顿了顿，像是在欣赏老祖脸上那副活见鬼的表情。
“它，就是天道！”
太虚老祖浑身剧震。
他眼睁睁看着那足以替他承受合体期大能全力一击的替死神符，在灰色风暴的冲刷下，上面的神文如遇烈阳的冰雪，迅速消融、黯淡，最后“啵”的一声，化为乌有。
tmd，高级货也扛不住啊。
神符，被更精纯、更本源的死亡法则，直接从概念上抹去了！
“啊——！”
最后的惨叫被彻底吞没。
太虚老祖那炼虚后期的强大肉身，那坚不可摧的本命金丹，连同他修炼了数千年的不灭神魂，在那纯粹的死亡洪流中，寸寸消解，化作了最原始的粒子。
风暴过后，一切归于死寂。
陈玄从空间褶皱中踉跄走出，一步一个血脚印。
他却顾不上这些，第一时间冲到老祖消散之处，动作熟练得让人心疼。那里，只剩下一缕微弱到即将熄灭的本源真灵，以及一枚被法则风暴冲击得光芒黯淡的储物戒指。
“收！”
他脚下，混沌黑莲的虚影疯狂张开，如同一张饿了八百年的嘴，将那缕真灵与储物戒指，一口吞下。
庞大的记忆洪流与海量的修炼感悟，瞬间冲入他的脑海。
陈玄直接盘膝坐下，开始疯狂炼化。
老祖毕生修为的精华，加上那颗破碎的死兆龙晶核心，化作两股截然不同，却又同样精纯到极致的资粮，被他强行以《太极混元真经》为熔炉，糅合在一起。
他的境界，开始疯狂暴涨。
炼虚初期顶峰……瓶颈像一层窗户纸，被狂暴的力量瞬间冲破！
炼虚中期！
“轰！”
一股比之前强大数倍的气息冲天而起。
他周身那片“太极化凶”的领域彻底凝实，不再是虚幻的雏形。无数死气与法则碎片在领域中流转，竟隐隐演化出一条枯骨渊龙的虚影。
陈玄心念一动，张口喷出一口灰气。
枯骨龙息！
那灰气落在远处一块万年不化的巨兽头骨上，头骨瞬间变得灰败、腐朽，无声无息地化作了一地粉末。
“嗯，不错，拆家倒是挺方便。”他自言自语地点了点头。
同时，他手臂上风家血脉的印记滚烫，那股暴戾的不祥气息，与这片天地的死亡法则完美融合，再无冲突，化作一种全新的，更加霸道绝伦的力量，沉淀在他的道基深处。
他缓缓睁眼，神念探入那枚储物戒指。
“我靠……”
饶是陈玄，都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
堆积如山的极品灵石，无数早已绝迹的天材地宝，各种品阶的丹药，还有数门直指合体、大乘期的顶级功法。
最显眼的，是静静悬浮在中央的那面古朴铜镜——太虚锁魂镜。
这老东西，真是把整个太虚门的家当都带在身上了。
辛苦几千年，都给我做了嫁衣，真是个大善人。
随着太虚老祖最后一缕真灵被彻底炼化，陈玄感觉到，自己神魂深处，仿佛有一道无形的枷锁，“咔”的一声，彻底崩碎。
那是太虚门用以追踪和咒杀叛徒，传承了不知多少代的血脉烙印。
从此刻起，天地之大，再无人能轻易锁定他的跟脚。
他，彻底自由了。
就在这时，他在整理战利品时，从被混沌黑莲吞噬的死兆龙晶残骸核心处，发现了一点异样。
那是一枚只有米粒大小，并非骨质，而是由纯粹到极致的法则凝聚而成的微小碎片。
陈玄神识探了过去。
碎片中没有功法，没有能量。
只有一个无比古老、寂寥，指向无尽遥远之处的坐标。
一个地名，在他脑海中浮现。
中州祖域，元天圣地。
他迅速翻检着太虚老祖的记忆，零碎的情报被拼凑起来——东玄域之外，最为广阔浩瀚的核心大陆，正是中州祖域。而最近，有个叫天机阁的组织正广传天下，那中州祖域的第一圣地，元天圣地，六十年一次的招新大典，即将开启。
“元天圣地……招新……”
这个坐标，是那位上古太极大能的遗留？还是这枯骨渊龙的本能归宿？
有点意思了。
陈玄缓缓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骨粉，伸了个懒腰，骨节发出一连串爆响。他望向枯骨渊外那片永恒不变的灰白色天空。
太虚门，没了。
他眼中的火焰，不再只是为了求生与复仇，而是对这个世界终极秘密的……渴望。
陈玄一步踏出，身形消失在枯骨渊的出口。
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