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七刚办完事回到地宫,见到主子正在逗弄那个活死人。
礼槿澜斜倚在石凳上,铁叉挂着生肉悬在铁笼前,梁海平小心翼翼的伸出满是紫纹的手接过。
“主子,世子爷刚问属下,你什么时候过去。”
礼槿澜站起身,拍了拍手,“行吧,今夜丢一个死囚在他笼子里,如今地牢中还有谁最讨厌?”
她闭着眼睛思索,唇角勾出一抹坏笑。
“季行之可还在?”
零一急忙垂下头,“还活着,不过总领说今夜就处理。”
“那不刚好?对吧,梁海平。”她骤然睁眼,眸光如荼毒看向铁笼内。
“他可是淮王最得力的狗腿子,最能考验你了!”
梁海平发出嘶吼,带起铁链哗啦作响。
“主人要考验我,为何不换个人!”
礼槿澜果断的转身离去,流云锦袖袍带去一阵残影,黑暗中只余冰冷的尾音。
“不,就他!”
三七急忙跟上,可怜巴巴的望着礼槿澜修长的背影,“主子,属下啥时候回来啊!”
“最近表现如何?”
三七得意的掏出刚换的蓝璃玉牌,在空中晃了晃,幽蓝的光芒折射出冷光。
“主子,这颜色怎么样,晶莹剔透,特别耀眼!”
礼槿澜淡淡的嗯了一声,清冷的声音在地宫中荡出悠长的回响。
……
黑曜石台上,只剩最后一丝气息的囚犯,瞳孔渐渐放大。
“开始吧!”
礼槿澜手中薄刀泛着冷芒,在她手中翻转跳跃。
随着时间渐渐流逝,桌案上已经燃尽两轮香,黑石台旁,白衣男子专注的用镊子夹起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放入盐水中浸泡。
铜盆里的盐水微微晃动,倒映着她专注的眉眼——那双琉璃般的眸子毫无波澜,眼睫下偶尔划过一抹幽光。
指尖稳如磐石,经过反复的浸泡清洗,一张完美无瑕的面具展现。
她脱下一层层手套,呼出一口气,抬头抹去额间汗水,“走!端着面具去隔壁,别给我父亲胡说八道!”
三七端着牛乳盆,瘪瘪嘴,跟在礼槿澜身后。
……
礼云笙这几日在地宫中,已经熟悉周围的环境,
整个地宫简直是京都的心脏,地宫暗卫遍布,实行齿轮法换防。
整个地宫情报组织以五维基法,环环相扣,固若金汤。
独立一处的情报部,遍布天下,甚至皇宫内宫女太监,甚至还有妃嫔…
暗卫营每日训练法闻所未闻,除了身体训练,还要识文断字。
经商部连朝廷管辖的商货都涉及,也会作为情报交叉,官运盐私货一应包罗,天下商货无不涉及,甚至其中最大的私产是制造干粮的工厂。
枢密阁,是整个组织的头脑部门,里面竟有当朝大臣参与,甚至王青山都是枢密阁里一员。
还有戒律堂,负责管辖四部之上,犯错皆会送往刑堂提审。
礼云笙每日都在各部转悠,除了不能去地牢深处,其余都能随性自由出入。
当知晓逆天的儿子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时,已经彻底傻眼。
礼云笙坐在房中发呆,时不时的露出一副惊恐的表情,不远处的裘宁安陪着笑,“世子戴上面具就可以自由出去了!”
他悠悠的转过头,盯着一把年纪的裘宁安,“裘老这把年纪也替我儿子办事?”
裘宁安干笑一阵,“世子说笑了,在下是公子的仆人,连名带姓都卖给公子了,嘿嘿!”
礼云笙一双虎目闪烁着灼灼精光,张了张嘴,一道白影大步而入。
“父亲,近些日子可还习惯?”
礼云笙见到儿子,喉结滚动,声音似从胸腔挤出来一般。
“还……好!”
礼槿澜见到父亲震惊的看着她,勾唇微笑,“父亲想换个什么样的面具,你可别害怕,只有如此才能长久佩戴不影响皮肤,父亲不会介意吧!”
礼云笙站起身盯着三七端着的铜盆,里面用牛乳浸泡着一张薄薄的面皮,极力忍住不适,“放心吧,这点为父还是知晓。”
“那父亲想要何种长相,我可以稍作修饰。”
他想了想,自己这五大三粗的,配个儿子这般俊俏的也不太合适,想起大哥的容颜,心中泛起一阵涟漪,想必用大哥的容颜跟在父亲身边也能暂时抚平一些那些遗憾吧!
悠悠的叹息一声,
“与你祖父年轻时五分相似,与我五分相似,用你大伯的容颜吧!\"
他目光飘远,眸光泛着一丝悲痛。
\"你祖父最痛心的就是当初为了营救百姓,没有及时营救你大伯,导致你大伯活活被敌人的铁蹄…无存…那是你祖父永远都无法忘怀的。”
“我相信大哥不会怨我。”
礼槿澜有些难以理解,这么做真的好吗?
不过也是短暂的停顿,拿出纸笔开始按照父亲的容颜描画,再画出祖父如今的模样,渐渐描画出年轻时候的容颜。
案头的灯芯渐渐黯淡无光,直到换过新的一盏烛火。
“可以了,父亲!”
礼云笙缓缓地坐起身,焕然一新的容颜展现在眼前。
剑眉利落,眼若寒星藏锋,脸颊冷峻带着肃杀之气,薄唇线条锋利,微抿时自带肃杀之气,加上父亲的雄壮的身躯,一股强大的男儿气息扑面而来。
据说父亲是最像祖母的,一脸慈爱之像,落在父亲脸上就显得憨厚了些。
“没想到大伯容颜如此惊人,竟将家中所有人优点集合了!”
一股番邦异域的气息更为显着。
礼云笙端着铜镜的手微微发抖,双眼泛红,胸前起伏不定,顿时哽咽,“与我…记忆中的大哥…一模一样。”
礼槿澜望着父亲这哀戚的模样,上前轻轻的拍在他背上,只得无声的安慰。
深秋的清晨,薄雾笼罩街头,枯叶在寒风中打着旋儿。
礼槿澜一行人骑着马缓缓前行,呼出的白气在空中凝成霜花。
忽闻远处传来沉闷的鼓角声,如沉雷滚过天际。
萧阙身穿玄色镶金战甲,骑在高大的乌骓马上,猩红的披风在晨风中猎猎翻飞,宛如一面燃烧的旗帜。
他手持红缨枪在冷雾中缓缓出现,铠甲碰撞声与整齐的脚步声交织,震得地面微微发颤。
马鞭一扬,马蹄声如骤雨般响起。
他恍若有感,侧身看向东侧深巷内,几道人影骑着马儿很快消散在白雾中。
影影绰绰间,他好像见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他嘴角扬起一抹苦笑,甩掉脑中虚幻的想象,转瞬眼神凌冽,振臂高呼,“全军开拔,延误者,斩!”
浩浩荡荡的军队踏着满地霜叶,向着城西城门疾驰而去,只留下空荡荡的长街,弥漫着挥之不去的肃杀之气。
礼槿澜一行人天光大亮才回到府中,翻身下马将马绳一丢,三七有眼力见的将几人的马拴好。
待三人脚步声没入府门才小声嘀咕,“哎,我这贱嘴,回来跟着公子干嘛!去接任务不好吗?”
将马匹拴好,急忙抽自己嘴巴子,“你这贱嘴!”
老爷子站在垂花门前,眼尾突然狠狠地颤了一下,恍惚间抬起头,目光落在一人脸上————那张脸的轮廓竟与四十年前战死沙场的长子如出一辙。
“青崖!”
老爷子喉间发出沙哑的震颤,行走间踉跄两步。
礼槿澜见状,脚踏墙壁借力一跃,稳稳接住老爷子,瞪着父亲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礼云笙心中直犯怵,后退了两步,不敢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