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雨的身姿轻盈,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林好面前,带来了煤岗煤矿方向的最新消息。
“大帅,成了。”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行动后的疲惫,但难掩话语里的兴奋。
‘闪电貂’的人已经和矿里的人接上了头,都是被小鬼子压榨得活不下去的苦哈哈。鬼子的主力收缩,留在那里的守备军只有一个小队。矿区的布防图,还有鬼子的换班规律都摸清了。起义的火药桶,就差一根引线。”
冷雨摊开一张画在破布上的简陋地图,上面用炭笔标注着密密麻麻的符号。
“按计划,明晚子时,矿工动手,我们外面配合。”
林好看着地图,指尖划过标注着东岛军火力点的位置,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告诉兄弟们,按原计划行事。”
夜色如墨,煤岗煤矿深处却陡然炸开了锅!
“干死这帮狗日的!”
“兄弟们,冲啊!”
被压迫到极限的矿工们爆发了。
他们挥舞着手里的铁镐、铁锹,甚至光着膀子拿着削尖的木棍,如同愤怒的潮水般冲向平日里作威作福的东岛军矿警和监工。
矿井通道里顿时喊杀震天,铁器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混杂着矿工们愤怒的咆哮和东岛军惊惶的叫骂。
煤灰飞扬,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
几乎在矿工起义爆发的同一时间,黑风寨的主力部队如同黑暗中出鞘的利刃,扑向了煤矿外围的东岛军营地。
“彪哥,你带一队从左翼猛攻,动静搞大点!”
“其他人跟我从右边摸进去,断了他们的后路!给我狠狠地打!”
“是!大帅!”
王大彪兴奋的声音从步话机里传来,随即左翼响起了密集的枪声和爆炸声,火光撕裂了夜幕。
正面进攻的阵地上,“迫击炮”再次被推了出来,黑洞洞的炮口对准了东岛军的碉堡。
“放!”
随着王二驴一声令下,炮手猛地拉动击发装置。
“轰隆!”
沉闷的巨响之后,一大团混合着泥土和碎块的“炮弹”呼啸着砸向东岛军的碉堡。
紧接着,漫天土豆泥如同下了一场恶心的暴雨,糊满了碉堡的射击孔和外面东岛军士兵的脸。
爆炸声或许不算惊天动地,但这恶心至极的攻击方式和那挥之不去的土豆味,瞬间让碉堡里的东岛军失去了抵抗的勇气。
“呕……这是什么鬼东西!”
“八咔!眼睛!我的眼睛!”
混乱中,王大彪带着一队精锐,如同下山猛虎,直扑东岛军矿长的办公室。
“砰!”
办公室的木门被王大彪一脚踹开,碎木屑四处飞溅。
只见一个穿着睡衣、睡眼惺忪的东岛军官正惊恐地从床上爬起来,还没搞清楚状况。
“干你娘的小鬼子!还睡呢!”
王大彪一个箭步冲上去,蒲扇般的大手直接掐住了对方的脖子,像拎小鸡一样把他从床上拎了起来。
“呃……”
东岛军矿长徒劳地挣扎着,眼珠上翻,很快就失去了意识。
王大彪随手把他丢在地上,目光扫过墙上挂着的武士刀和桌子上散落的几张穿着和服的女人照片。
“嘿!还挺会享受!”
他一把扯下武士刀,“噌”地抽出半截,寒光一闪,又插回刀鞘,直接别在自己腰间。
接着,他嫌弃地踢了一脚地上的矿长。
“绑了!带走!”
矿工的里应外合加上主力部队的迅猛突袭,战斗结束得异常顺利。
残余的东岛军守备队很快被肃清,整个煤岗煤矿落入了黑风寨的手中。
看着堆积如山的乌黑煤炭和跪地投降、瑟瑟发抖的东岛军俘虏,林好长舒了一口气,吐出的白气在寒夜里格外明显。
“他娘的,总算把这‘工业口粮’弄到手了!”
他大手一挥,对着兴奋的众人宣布:
“从今天起,这里就叫‘黑风煤业有限公司’!筹备处!老子亲自担任董事长兼总经理!”
他又看向旁边还在擦拭战利品武士刀、一脸得意的王大彪:
“彪哥,你以后就是矿务局局长!负责这里的安全和生产!”
王大彪一愣,随即咧开大嘴,露出两排白牙,拍着胸脯保证:
“放心吧大帅!谁敢来捣乱,俺老王第一个拧下他的脑袋当夜壶!”
李墨涵适时地凑了上来,激动得胡子都在颤抖,眼神里闪烁着狂热的光:
“大帅此举,实乃高瞻远瞩,经天纬地之能!煤者,工业之血脉也!掌控煤矿,便如扼住工业之咽喉!此乃王霸之基……”
“行了行了,”林好赶紧摆手打断他那套理论,“你,李墨涵,以后就是咱们煤矿的工会主席!负责矿工兄弟们的思想工作和福利待遇!”
李墨涵闻言,更是激动得热泪盈眶,差点当场跪下:
“谢大帅信任!墨涵定不负所托,必将大帅的光辉思想……”
林好没理会又开始滔滔不绝的李墨涵,注意力已经转向了如何改造这个煤矿。
“陈教授,缴获的那些机器能用吗?通风、排水得赶紧搞起来,安全第一!”
“还有,得弄点新家伙事儿,提高采煤效率。嗯……搞个传送带怎么样?用啥驱动呢……沼气?还是土法蒸汽机?”
他摸着下巴,脑子里【万物皆可盘·土味黑科技】的念头又开始活泛起来,各种奇奇怪怪的结构图在脑海里闪现。
几天后,卡秋莎带着她的卫兵再次出现在河口镇,名义上是“祝贺”黑风寨又取得“重大胜利”。
“达瓦里希林,恭喜你们。”
卡秋莎的笑容依旧带着几分公式化,蓝色的眼睛里却多了几分探究和审视。
“你们…‘解放’煤岗煤矿的速度,真是令人印象深刻。几乎和上次‘接收’河口镇一样迅速。”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微妙起来。
“黑风寨的发展速度,总是让人感到…意外。”
林好心里咯噔一下,暗骂这洋妞鼻子真灵,面上却不动声色,哈哈一笑,露出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意外吗?卡秋莎同志,这叫逼出来的潜力!小鬼子把我们往死里逼,我们不搞快点,难道等着被他们包饺子?”
他指了指外面忙碌的身影,提高了嗓门。
“再说了,我们有广大人民群众的支持嘛!你看这些矿工兄弟,以前被小鬼子当牛做马,现在翻身做了主人,干劲能不大?”
卡秋莎不置可否地耸耸肩,眼神里的探究并未减少。
“或许吧。希望你们的‘干劲’能持续下去。莫红场需要看到你们在东宁方向的‘诚意’。”
她再次强调了那个让人头疼的方向,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后,转身带着卫兵离开了。
送走卡秋莎,林好立刻把精力投入到煤矿的改造上。
“董事长兼总经理”的名头不是白叫的。
他带着陈博文和几个经验丰富的老铁匠,一头扎进了矿井和缴获的东岛军设备仓库。
“通风!通风是大事!”
林好拿着炭笔在一块拆下来的木板上涂抹着,画着极其简陋的草图。
“咱们缴获的那几台破卡车发动机还能用不?拆下来!改成鼓风机!用沼气或者劣质酒精当燃料!给矿井里灌风!”
他又指着矿井深处冒水的区域。
“排水也得搞!不能总靠人力舀。把那些废旧水管接起来,用那台破蒸汽机改个抽水泵!土法上马,先转起来再说!”
陈博文在一旁眉头紧锁,拿着计算尺飞快地计算着什么,时不时提出技术上的质疑。
“大帅,发动机直接带动风扇效率太低,需要做齿轮变速箱,材料强度是个问题……”
“用最好的钢!优先供应这里!”林好大手一挥,斩钉截铁,“齿轮就用锉刀慢慢磨!笨办法也是办法!先用起来!”
很快,煤岗煤矿呈现出一派热火朝天的“土味”改造景象。
巨大的、用卡车发动机改造的鼓风机轰鸣着,虽然噪音巨大,还时不时冒着呛人的黑烟,但确实将相对新鲜的空气灌入了矿井深处。
用废旧零件拼凑的抽水泵哐当作响,像个得了哮喘的老头,但也将矿坑里的积水一点点排出。
林好甚至还捣鼓着用缴获的摩托车链条和木板,制作了简陋的短距离传送带,用来运送矿石,虽然经常卡壳掉链子,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但也确实省了不少人力。
矿务局局长王大彪也没闲着。
他带着人手加固矿区防御,挖壕沟,设哨卡,同时整顿矿工队伍,用他那套简单粗暴的逻辑管理着生产安全。
“都给俺打起精神来!这煤矿是咱们大帅拿命换来的!谁敢偷懒耍滑,或者不注意安全瞎搞,看俺不扒了他的皮!”
他的大嗓门在矿区里回荡,效果出奇地好,矿工们都有些怵他。
而工会主席李墨涵则发挥了他的特长。
他组织矿工开识字班,教唱他新编的“黑风寨矿工战歌”,把林好的“光辉事迹”和夺取煤矿的“伟大意义”编成朗朗上口的顺口溜,用锅灰水写在桦树皮和木板上,贴满了矿区的墙壁。
“拿起铁镐是矿工,扛起枪能打鬼子凶!跟着林帅有肉吃,挖煤也能立大功!”
这些直白又鼓动人心的口号,让饱受压迫的矿工们归属感和荣誉感爆棚,生产热情空前高涨。
几天后,第一批满载着乌黑煤炭的马车、牛车,甚至还有几辆叮当作响、明显是改装过的“黑风牌”三轮自行车,组成了一支浩浩荡荡的运输队,沿着被简单修整过的土路,向河口镇进发。
当这些被林好称为“工业血液”的煤炭抵达河口镇时,整个根据地都沸腾了。
兵工厂的土高炉旁,满身油污的铁匠们看着运来的优质焦煤,激动得眼眶发红。
“好煤!好煤啊!这下咱们的炉子能烧得更旺了!”
“能炼出更好的钢材了!大帅的那些新家伙图纸,说不定真能搞出来!”
很快,河口镇兵工厂的烟囱冒出了更加浓密的黑烟,叮叮当当的敲打声和车床的吱呀声几乎昼夜不息。
粉条厂、被服厂……这些刚刚起步的“土味”工业,都因为煤炭的到来而加快了运转速度,机器的轰鸣声都似乎更有力了。
一股肉眼可见的工业脉动,开始在黑风根据地这片土地上悄然勃发。
林好站在河口镇外的高地上,望着远处矿区方向隐约可见的烟尘和镇子里逐渐升腾的工业气息,嘴角勾起一抹疲惫但满足的笑容。
“黑风煤业”开张了,他的“土味工业帝国”,终于有了最坚实的燃料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