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微光虽然刺破了黑暗，却无法驱散笼罩在每个人心头的阴霾。那个自称“管理员”的男人，就像悬在头顶的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可能落下。
乐清没有时间休息。她很清楚，对方既然把这当作一场“游戏”，那么下一波攻势绝不会给他们喘息的机会。那艘悬停在月球表面的巨型战舰，就是最好的证明。
“我们需要力量。”乐清看着正在清理战场的族人，声音低沉。
银虎站在她身侧，高大的身躯替她挡住了清晨凛冽的风。“那个‘始祖基因’发射井下面，有东西。”
乐清转头看他。
“刚才发射的时候，我感觉到一股很古老的气息。”银虎抬起手，指了指那处还在冒着青烟的深坑，“比虎族的历史还要古老，甚至……比这片大陆还要久远。我的血脉在躁动。”
乐清心头一跳。系统之前提示过，这里不仅是发射基地，更是某种传承的入口。
“走。”她没有丝毫犹豫。
赤炎一瘸一拐地跟了上来，他的右腿在刚才的战斗中被机械怪物的激光扫中，虽然做了简单包扎，但走起路来依然有些拖沓。“我也去。那种怪物再来一次，老子可不想只能在旁边看着干着急。”
三人顺着发射井边缘的维修通道向下。越往下走，空气越发干燥，原本充满金属质感的墙壁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润的玉石材质。
这种材质乐清从未见过。它自带微光，将漆黑的地下照得通亮。
通道尽头，是一扇巨大的光门。它不是实体，而是一团缓缓旋转的漩涡，边缘闪烁着令人心悸的电弧。
“这就是入口？”赤炎伸长脖子看了一眼，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看着不像是什么好客的地方。”
乐清站在光门前，手环上的数据流开始疯狂跳动。
【检测到高维能量波动。】
【匹配度分析中……99%。】
【确认为“白泽”文明遗留的数据接口。】
“白泽？”乐清低声重复。在她的认知里，白泽是通晓万物之情的瑞兽。如果这里是白泽的传承之地，那么里面蕴含的信息量将是恐怖的。
银虎上前一步，挡在乐清身前。“我先。”
他没有给乐清拒绝的机会，那双总是带着野性的眸子此刻只有纯粹的守护。他伸出手，试探性地触碰那团漩涡。
没有排斥。
那团漩涡反而像是有生命一般，亲昵地缠绕上他的指尖，银色的光芒顺着他的手臂蔓延，与他体内原本的银虎血脉产生了某种共鸣。
“看来它不讨厌我。”银虎回头，紧绷的下颌线条柔和了一些。
乐清走上前，握住他另一只手。掌心传来的温度让她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一起。”
赤炎在后面翻了个白眼，嘟囔了一句“这种时候还要被闪瞎眼”，然后也跛着脚凑了过来。
三人并排站立。
乐清深吸一口气，迈出了步子。
那种感觉很奇妙。没有失重感，也没有眩晕。就像是穿过了一层薄薄的水膜。
耳边的风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静谧的空旷。
脚下的触感变得坚实。
乐清睁开眼。
眼前的景象让她屏住了呼吸。
他们并没有进入什么密室或者宫殿，而是站在一片浩瀚无垠的“星空”之中。但这星空并非由恒星组成，而是无数悬浮在空中的金色光简。它们长短不一，错落有致地排列着，每一枚光简上都流淌着繁复的纹路，像是活着的文字，在虚空中缓缓游动。
这些光简汇聚成河，盘旋上升，直通那不可视的穹顶。
“我的天……”赤炎张大了嘴巴，连腿上的伤都忘了，“这要是换成肉干，够我吃几辈子？”
“这是知识。”乐清的目光扫过那些光简，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这哪里是什么宝库，这分明是一个文明的图书馆，是白泽一族亿万年的智慧结晶。
这里没有金银财宝，却拥有比财宝珍贵无数倍的东西——信息。
在这个废土般的世界，信息就是生存的资本，是反击的武器。
赤炎显然没这种觉悟。他看到离自己最近的一枚光简闪烁着诱人的红光，好奇心战胜了警惕。“这玩意儿能摸吗？”
还没等乐清开口阻止，他的手已经伸了出去。
指尖触碰到光简的瞬间。
滋啦！
一道蓝紫色的电流顺着光简猛地窜出，像一条受惊的毒蛇，狠狠咬在赤炎的手背上。
“嗷！”
赤炎惨叫一声，整个人像个破布袋一样被弹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十几米开外的“地面”上。头发根根竖起，还在冒着黑烟，原本就受伤的腿更是抽搐个不停。
“笨蛋。”乐清虽然嘴上骂着，但还是快步走过去查看。
“别……别过来……”赤炎趴在地上，吐出一口黑烟，声音颤抖，“劲儿真大……这玩意儿脾气不好。”
银虎警惕地环顾四周，身上的肌肉紧绷到了极致。赤炎的遭遇说明这里并非没有防御机制。这些看似平静的“星光”，每一颗都可能蕴含着致命的能量。
就在这时，乐清的脑海中突然响起一声极其尖锐的鸣叫。
那不是普通的声音，而是直接作用于神经的某种频率。
【警告！警告！】
【检测到超大规模外部数据强行接入！】
【防火墙过载！正在尝试拦截……拦截失败！】
乐清只觉得大脑像是被一把烧红的凿子狠狠凿入。
剧痛瞬间剥夺了她的视觉。
她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呼喊，整个人就软软地倒了下去。
“乐清！”
银虎的吼声在空旷的书阁中回荡，但在乐清听来，却像是隔着深海传来的闷响，越来越远，直至消失。
痛。
无法形容的痛。
如果说肉体的疼痛是有极限的，那么这种直接作用于意识层面的冲击则是无底的深渊。
乐清感觉自己的大脑变成了一个正在被强行注水的容器。无数庞杂、晦涩、古老的信息流不讲道理地灌了进来。
那是白泽一族观测世间万物留下的记录。
山川地理的变迁、上古异兽的习性、草药的分子结构、星辰运行的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