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清神色不变,甚至还对着她,微微勾了勾唇角。
一个轻描淡写的,胜利者的微笑。
赤云的身体猛地一僵,几乎要气得呕出血来。
三痣长老没有再多看一眼,带着他的人,还有屈辱不甘的赤云,浩浩荡荡地离开了训练场。
直到那群人的背影彻底消失在林子里,周围压抑的气氛才像是解了冻,兽人们开始窃窃私语,看向乐清和银虎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
银虎却像是没感觉到一样,他松开乐清的手,捧起她刚才握过石片的那只手。
她的手心,被锋利的石片边缘划出了一道细小的口子,正渗着血珠。
银虎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俯下身,不由分说地将那点血珠舔舐干净。
温热粗糙的触感传来,乐清像被电了一下,猛地缩回手。
“你……”
“别动。”银虎不容拒绝地再次抓住她的手,沉声道,“下次,不许再做这种事。”
乐清看着他紧张的样子,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
她只是个前急诊科医生,不是什么战斗狂人。要不是系统那个请尽快与天赋最高的雄性诞下后代的破任务跟催命符似的,她才懒得跟人动手。
不过……
她抬眼,悄悄打量着眼前这个男人。
天赋最高?
看刚才三痣长老那忌惮的模样,这评价,好像还真不是吹的。
回去的路,比来时更加沉默。
林间的光影斑驳地洒下,落在每个人的脸上,明暗不定,如同他们此刻的心情。三痣长老走在最前面,背影如同一块风干的岩石,看不出半点情绪。
被架着的赤云,像一条被抽了筋骨的死狗,脑袋低垂着,只有偶尔从喉咙里泄出的一丝嗬嗬声,证明她还活着。
走到一处僻静的林地,三痣长老突然停下脚步。
他没有回头,声音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放开她。”
架着赤云的两个虎族战士松了手,赤云的身体便软软地瘫倒在铺满落叶的地上。
三痣长老这才缓缓转过身,他那双浑浊的老眼,此刻却锐利得像鹰。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赤云,脸上的三颗黑痣随着他嘴角的下撇,扭曲成一个古怪的形状。
“赤云,”他开口,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你可知罪?”
赤云猛地抬起头,乱发下的眼睛依旧血红,她嘶声道:“我何罪之有?我为组织报仇,为了组织的荣耀!”
她可是组织的人,绝对不能输。
“荣耀?”三痣长老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干枯的嘴唇扯出一个讥讽的弧度,“用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去陷害组织有史以来最强大的战士?用雌性间争风吃醋的把戏,去挑战一个已经决定了归宿的雄性?这就是你所谓的荣耀?”
他的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
“你差点毁了我们唯一的机会。”三痣长老向前一步,影子将赤云完全笼罩。
“银虎是唯一能扛起大旗的人,你却因为你的愚蠢和嫉妒,把他彻底推到了对立面,如果今天他点了头,要与组织为敌,你赤云,就是组织的千古罪人。”
赤云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是气的,也是怕的。
但她嘴上仍不服输:“他不过是个叛徒!为了一个雌性……”
“闭嘴!”三痣长老厉声打断她,他脸颊上最靠近嘴角的那颗痣,因为肌肉的抽动而剧烈地跳了一下。
“强者,有资格制定规则。他守着伴侣和幼崽,那是他的底线,也是他的力量来源。你连这个都看不懂,也配当虎族最强的雌性战士?”
这番话,比任何武器都伤人。
赤云死死地咬着下唇,尝到了满嘴的血腥味。她看着眼前这张布满皱纹和黑痣的老脸,心中翻涌的不再是辩解,而是一股淬了毒的恨意。
老东西。
她在心里骂道。你懂什么?你只看得到他的力量,你看不到我的付出!
等我找到机会,我一定要把你这张丑脸,连同你那三颗恶心的痣,一起撕下来!
她心中的恶毒想法,像藤蔓一样疯狂滋生,面上却只是死寂般的沉默。
三痣长老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也或许是他根本不在意她在想什么。他收回目光,转向身后的虎族战士,声音恢复了古井无波的平静。
“回去之后,向组织汇报。就说,银虎心意已决,他选择守护自己的家庭。我们尊重他的选择。”
他顿了顿,补充道:“从今往后,任何人不得再去打扰银虎和他的家人。此事,到此为止。”
一锤定音。
这意味着,组织正式放弃了对银虎的追究和招揽。
赤云听到这话,猛地瞪大了眼,几乎要从地上弹起来。她所有的谋划,所有的屈辱,最后换来的,竟是组织对银虎的妥协和放手?
凭什么!
三痣长老却不再看她一眼,仿佛她只是一块路边的石头。他转过身,挥了挥手。
“带上她,回虎族。她需要好好反省一下,什么叫大局为重。”
两个战士再次上前,面无表情地架起失魂落魄的赤云,跟在三痣长老身后,消失在林子的深处。
林子里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像是大地在沉重地呼吸。那股属于虎族的压迫感,随着三痣长老的离去,烟消云散。
银虎紧绷的肌肉缓缓放松下来,他高大的身躯不再是蓄势待发的武器,而是一座沉默的山。他回头,深邃的目光落在洞口探头探脑的乐清和两个小崽子身上。
洞口的阴影里,乐清正抱着一儿一女,两个小家伙刚才被那股肃杀之气吓得不轻,此刻正把小脸埋在母亲怀里,只敢用眼角的余光偷偷打量外面的情况。
看到银虎望过来,乐清的心莫名地漏跳了一拍。这个男人,刚刚就像一头护食的绝世凶兽,挡在他们母子三人面前,对抗着整个族群的压力。
现在,那股凶戾之气收敛了,只剩下一种让人心安的沉稳。
银虎迈开长腿,几步就走到了洞口。他没有说话,只是弯下腰,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摸了摸女儿小贝的头顶,又捏了捏儿子女儿肉乎乎的脸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