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静兰用手中的帕子捂着口鼻，凑过来有些嫌弃地盯着姜芷瑶阴阳怪气道“就是，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小姐，你能看出里面躺着的人是谁？少在这里唬人。”
姜宏才闻言，满是不不悦地瞪了她一眼，随后才看着姜芷瑶语气温柔地说道“瑶瑶，尽管将你的发现说出来，父亲自然会为你做主。”
姜芷瑶心间一动“谢谢父亲。”随后便转身看向了站在一旁的王来才。
“王仵作，在我说出里面躺着的人是谁之前，我想问你几句话。”
骤然被提到名字，王来才猛地一怔，随后才有些颤颤巍巍地说道“您，您请问。”
“嗯。”姜芷瑶点了点头，随后便在一众人期待的目光之中开了口“你说，若是自缢而死的人，脖颈处是否应该有一条斜向至耳后的深紫色索沟？”
一旁的王来才闻言，整个身体都开始止不住地颤抖起来，看向姜芷瑶的眼神中也带上了一丝畏惧。
他先是打量了一下姜静兰的反应，见对方并没有看自己，随后才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忐忑地开口说道“是……是。”
“嗯，那好。”姜芷瑶笑了笑接着说道“若是被利器刺死，死后用绳索紧勒尸体颈部，因死者血液无法流通，所造成的应该是一条颜色浅淡的勒痕，是也不是？”
姜芷瑶这话的意思，王来才怎么会不明白？
今日之事，姜二小姐千算万算，怎么也没算到姜府的大小姐居然会验尸啊！
方才姜芷瑶说的话已经让他冷汗涔涔，忍不住浑身发颤，在尚书大人面前作假，那可是自寻死路啊！
“王仵作？”姜芷瑶眯着眼睛催促着王来才回答。
“哎……”王来才深深叹了口气，随后闭上眼睛认命地点了点头“是……”
此时的姜静兰哪里还不明白，做了半辈子仵作的王来才，这次恐怕要栽在姜芷瑶的手里了。
她不由地握紧了手中的帕子，嗜血的眸子瞬间锁定了姜芷瑶的后背，这个该死的女人，究竟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些本事？
“那就对了。”姜芷瑶微微勾了勾嘴角，随后眼神猛地一凝，语气严厉且郑重地说道：“王来才，你身为一个仵作，应当深知自己身上所背负的乃是一条条枉死的人命。你在京都的这几十年，所作出的每一份努力，都是为了给那些含冤而死的人讨回公道，为他们伸冤昭雪。”
“可今日，你竟然妄图亲手将一条人命推向地狱，你这般作为，实在是愧对你所从事的这份职责，简直是仵作行业的耻辱！”
“苍天呐！”王来才在听完姜芷瑶的那一番言辞之后，再也无法承受内心的煎熬，痛苦地仰天长啸了一声。
紧接着，他猛地双膝跪地，整个人如同一滩烂泥般匍匐在姜芷瑶的身前，语气颤抖不止，声泪俱下地说道：“我王来才在这京都之中兢兢业业当了几十年的仵作，一心为的便是能为那些无辜枉死之人申冤昭雪，讨回公道。可，可到了这临了的时候了，我居然鬼迷心窍，为了一个区区知府的位子去残害无辜人命，以至于自己晚节不保，我真是糊涂至极，糊涂至极啊！”
“我愧对老师的教诲，愧对祖宗的荫庇，愧对每一个曾经信任我的人，我该死，我真该死啊！”
姜芷瑶冷笑了一声，随后缓缓摇了摇头，神色清冷地缓缓说道“你最应该愧对的，并非他人，而应该是我姜芷瑶！”
“呜呜~”王来才匍匐在地上的身子微微颤抖，眼角流出的泪将地上的土打湿了一大片，但他再未开口说一句话。
姜芷瑶眸子闪了闪，并不觉得王仵作可怜，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王来才遭人收买，想要害她，就要做好承担这个后果的准备。
“瑶瑶。”姜宏才疑惑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扫了几遍，随后有些不解地问道“你们这是……”这是什么意思啊？
难道说这坟坑之中躺着的不是姜芷瑶，面前的姜芷瑶就是他真正的女儿？
他之前对姜芷瑶的身份也是存有疑虑的，就连这次验尸他都做好了准备，就算是这坟墓之中的人才是他真正的女儿，他也必须想办法扭曲事实，认下这个活着的。
“王仵作这是怎么了？”
周围的人在见到王来才得反应之后，皆是一脸的疑惑，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你们听说了没有，昨日到尚书府中作法的法师都死掉了！”
“啊？不会吧？”
“怎么不会？听说那些法师临死之前还曾预言，姜府的大小姐被李代桃僵，若是留下她，迟早会危及到沧澜国的安危。”
“一个小小的尚书之女，怎么能威胁到整个国家？”
“那就不知道了，看王来才现在这样子，莫不是被这大小姐使了什么妖法给迷惑了。”
“……”
姜芷瑶眸子闪了闪，面色也变得有些阴沉。
“去去去。”见到姜芷瑶脸色不好，春桃连忙上前将那几个凑近了嘀嘀咕咕的人撵到了一旁，“当着别人的面儿嚼舌根，也不怕闪了舌头，都起开。”
见那些人都被驱逐到了一旁，姜芷瑶脸色才好看了一些，随后吩咐柳思玉将方才记下的东西递给了姜宏才道“父亲，这便是方才女儿验出的结果，您过目。”
姜宏才其实对姜芷瑶验尸一事根本就没有信心，她这个女儿之前还在的时候，那可是养在深闺中的千金小姐，怎么会懂得这些摆弄尸体的事。
但既然他们已记下，自己便暂且大致浏览一番。
刚刚接过，他便瞧见了上面所记录的“腐液”二字。
“以腐液与细棉的软枕来加快尸体面部腐烂速度？”姜宏才满心疑惑，出声问道。
站在他身旁的沈墨尘自然也听闻了，看向姜芷瑶的眼神中亦带上了一抹诧异。
“正是。”姜芷瑶轻点了下头，“墓中女尸身躯之上的皮肉尚算完整，然而面部却因腐烂过快而变得难以辨认，这便致使进入墓中的人无法凭借女尸的相貌来断定其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