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万民叩拜,信仰如潮的时刻。
叶玄却仿佛置若罔闻。
他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那山呼海啸的盛景。
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他缓缓转身,目光越过废墟,越过人群,精准地落在了祭坛之上,落在了冰霜华的脸上。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没有神明的悲悯,也没有救世主的庄严,只有一种……审视猎物般的戏谑。
“你的国,保住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所有的叩拜声,传入冰霜华的耳中。
“我的承诺,也算完成了。”
轰!
冰霜华的娇躯,轻轻一颤。
那刚刚平息的心跳,再一次不受控制地疯狂加速,撞击着她的胸膛。
一股热流,从心底直冲脸颊,让她白皙如玉的俏脸,瞬间飞上两抹动人的红霞。
她下意识地,垂下了那颗曾经高傲无比的头颅。
不敢与他对视。
“先生之恩……霜华……无以为报。”
她的声音,细若蚊呐,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话一出口,她便愣住了。
她竟然,自称“霜华”?
她竟然,将自己放在了一个如此卑微,如此臣服的位置上?
“无以为报?”
叶玄的轻笑声,在耳边响起。
下一刻,一道身影闪过,他已经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冰霜华心中一惊,猛地抬头。
一只修长的,骨节分明的手,已经伸了过来,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轻轻勾起了她光洁的下巴。
迫使她,与他对视。
“那可不行。”
叶玄的脸,近在咫尺。
他呼吸间的温热气息,吹拂在她的脸上,让她浑身都泛起一层细密的战栗。
他的眼神,带着一种赤裸裸的,毫不掩饰的侵略性。
仿佛要将她的灵魂,都看穿,吞噬。
“朕,从不做亏本的买卖。”
朕?
冰霜华的脑海中,仿佛有亿万道惊雷同时炸响!
一片空白!
这个字,就像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地砸碎了她作为女帝的,最后一丝尊严与矜持。
他是谁?
他凭什么自称为“朕”?
可笑的是,这个问题只在她的脑海中闪现了一瞬,便被另一种更强烈的念头所取代。
他,当然有资格!
在这片土地上,在这方天地间,除了他,还有谁有资格用这个字?
报酬……
他要报酬……
冰霜华的心,乱成了一团麻。
她能给他什么?
江山社稷?整个天风王朝?
在他那可以一剑斩灭仙神的力量面前,一个凡人国度,与一捧尘土,有何区别?
奇珍异宝?仙丹神药?
他随手炼制的那枚阴阳造化龙丹,便已经是超越这个世界认知的神物。
自己国库里那些所谓的珍宝,在他眼中,恐怕连垃圾都算不上。
那她……
她还有什么?
还有什么是对他而言,有价值的?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划破了她混乱的思绪。
也如同最烈的酒,让她浑身燥热,头晕目眩。
她唯一能拿得出手的。
最有价值的。
只剩下……
她自己。
她这具刚刚脱胎换骨的太阴凤体。
她身为天风女帝的身份。
以及,她这颗已经被彻底征服的,帝王之心。
想到这里,冰霜华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看着她那双凤眸中,从惊慌,到迷茫,再到羞赧,最终化作一抹认命般的凄美。
叶玄眼中的玩味之色更浓。
他松开了手,仿佛刚才的亲昵举动,只是一个随意的玩笑。
他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衣袖,转身,朝着那座在废墟中,依旧顽强矗立的金銮殿,踱步而去。
他的步伐不快,却带着一种君临天下的从容与霸道。
“走吧,女帝陛下。”
他的声音,悠悠传来。
“我们该去殿内,好好谈谈……这报酬的问题了。”
女帝陛下四个字,被他咬得格外清晰。
其中蕴含的调侃与暗示,让冰霜华的脸颊,烫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她站在原地,看着他走向那象征着天风王朝最高权力的王座。
心中天人交战。
理智告诉她,应该拒绝,应该维持自己最后的尊严。
可她的双脚,却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不受控制地,迈开了脚步。
像一个被无形丝线牵引的木偶。
又像一个……即将面见君王的小小妃嫔。
亦步亦趋地,跟在了他的身后。
从祭坛到金銮殿的距离,不长。
这条路,她曾走过无数次,每一次,都充满了威严与荣耀。
可今天,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心尖上。
让她既紧张,又羞耻,还夹杂着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敢承认的,隐秘的期待。
即将踏入金銮殿的门槛时。
走在前面的叶玄,忽然停下了脚步。
他没有回头,只是微微侧过脸,用眼角的余光,扫了身后的冰霜华一眼。
那眼神,平静,淡漠。
却仿佛一柄无形的利剑。
瞬间洞穿了她所有的伪装,看透了她内心深处,那最隐秘,最不敢示人的想法。
冰霜华的心,猛地漏跳了一拍。
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他……他知道了?
他知道我在想什么?
他知道。
他什么都知道。
这个念头,像一道冰冷的闪电。
劈入冰霜华的脑海,让她浑身血液都仿佛冻结了一瞬。
她那点女儿家的羞涩心思。
在他那洞穿一切的目光下,无所遁形。
如同被剥光了衣衫,赤裸地展现在他面前。
羞耻与惊惶,瞬间淹没了她。
叶玄却收回了目光。
仿佛只是随意一瞥,再不多看她一眼。
他迈步踏入了那座象征着天风王朝至高权力的金銮殿。
殿内,一片狼藉。
之前的战斗,震碎了梁柱,掀翻了玉阶。
唯有那高踞于九阶之上的龙椅。
由万年沉香木与深海寒铁铸造,竟奇迹般地完好无损。
它在废墟之中。
依旧散发着属于帝王的孤高与威严。
冰霜华跟在他身后,心乱如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云端,虚浮无力。
她看着叶玄的背影。
一步步走上那九层玉阶。
那条路,她曾走过无数次。
每一次,都伴随着百官叩拜,山河在握。
可从未有一次,像今天这样,让她感到自己的渺小。
然后,在冰霜华骤然收缩的瞳孔中。
叶玄做了个她想都不敢想的动作。
他转身,在那张唯有天风帝王才能落座的龙椅上。
施施然坐了下来。
他不是正襟危坐。
而是带着一种慵懒的。
仿佛巡视自家后花园般的随意,靠在了椅背上。
一只手随意地搭在雕刻着狰狞龙首的扶手上。
指尖轻轻敲击着。
咚。
咚。
咚。
那声音不大。
在这空旷死寂的大殿中。
却像是重锤,一下下砸在冰霜华的心口。
僭越?
不。
这个词,根本无法形容他此刻的行为。
这张龙椅,仿佛生来就该由他来坐。
他坐在那里,整座金銮殿。
整个天风王朝,乃至这整片天地。
都仿佛成了他的陪衬。
“过来。”
叶玄没有看她。
目光落在殿外那片被阳光照亮的复苏国土上。
冰霜华的身体,僵硬着。
理智在尖叫,让她维持住女帝最后的尊严。
可一种更深层的本能,却在驱使着她的身体。
她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另一幅画面。
那是她身中太阴咒印,命悬一线之时。
也是这个男人。
用一种她从未想象过的方式。
将一股股蕴含着无上生命本源的“特殊灵液”,渡入她的体内。
那种方式……
让她一个活了数百年,心如古井的女帝,羞愤欲死。
却又在那种极致的生命甘霖中,沉沦,渴求。
伤势的恢复,修为的精进,太阴凤体的蜕变……
都源于那一次次让她面红耳赤。
冰霜华的脸颊,不受控制地腾起一片火烧云。
她咬着下唇,指甲深深掐入手心。
最终那份属于帝王的骄傲,在那份已经铭刻进灵魂的记忆面前土崩瓦解。
她迈开了脚步。
一步,一步,走向那高高在上的王座。
走到玉阶之下,她停住了。
叶玄依旧没有看她,只是那敲击扶手的声音,停了。
无形的压力,笼罩下来。
冰霜华贝齿紧咬,闭上眼,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双膝一软。
“噗通”一声。
天风王朝至高无上的女帝,在这座属于她的金銮殿内。
对着那坐在她王座上的男人,缓缓跪了下去。
裙摆铺开,如一朵盛放在废墟中的冰蓝玫瑰。
她低下了那颗高贵的头颅。
这一跪,跪碎了她最后的尊严。
也跪出了她连自己都不敢承认的,彻底的臣服。
叶玄终于侧过头,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他的眼中,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种掌控一切的淡漠。
“想好用什么来付报酬了?”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
冰霜华娇躯一颤,头埋得更低。
叶玄轻笑一声,从王座上站起身,踱步到她的面前。
他伸出手再次勾起她光洁的下巴,强迫她抬头。
看着那双惊慌失措,水雾朦胧的凤眸。
叶玄嘴角的弧度更深。
看着她迷茫无助的样子,叶玄忽然俯下身。
“我听说,女帝陛下博览群书,于上古经义颇有见地。”
“今日,我便考校考校你。”
话音落下,他不等冰霜华反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