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出生后,她找大夫四处寻医问药,终不见好转,只觉得万念俱灰。
又想到自己被骗失身,嫁了这样一个歹毒的人,无脸苟活。
一把大火,她就寻了短见。
黄雨蝶发出一阵尖厉的鬼啸声,哀怨地说道。
“可我就是做了鬼,他也不肯放过我。”
“他把我炼化成厉鬼,替他勾引荀货郎,为他培育青蚨血。”
“我稍不听从,他便会夜以继日地用符纸灼烧我的魂魄,直到我彻底屈从,成为对他唯命是从的一条狗。”
可后来,她开始主动愿意替凌生做任何事。
因为,他在一次与荀货郎的聊天中得知沈掌柜家的独生子是个全阴人的命格。
那天他兴奋地回来告诉她,孩子有救了。
那就是用全阴人的魂魄为他们的孩子续命。
黄雨蝶看着沈掌柜冷笑一声:“不然荀货郎那么多朋友,为什么单单把青蚨血这么好的买卖告诉你,让你替他在外面招揽买主?”
“你以为自己是套住猎物的网,实际上你自己才是他们真正的猎物。”
沈掌柜恨得咬牙切齿,眼睛都在充血。
“那段时间你为什么逢赌必输,为什么急着用钱?”
“因为一旦你被他盯上,那便只会一步一步掉入他设好的陷阱里。”
青蚨血成了他们的摇钱树,他们靠着它赚大把的银子。
可是青蚨血的用途远不止如此。
“这就正是你们来这里的真正目的吗?”
锦瑟问道:“青蚨血在哪里?”
“早就被凌生带走了。”
“那他人在哪儿?”
“在天师院啊!”
“我把孩子带到天师院,让你们以为小宝的魂魄在那里,就是为了让你们冲进去,杀了那个狗男人。”
那张异常恐怖的鬼脸上一双沉静的眸子看着锦瑟:“你们杀了他,就能得到青蚨血了。”
锦瑟突兀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青蚨血的培育方法的?”
“当然是凌生教的。”
黄雨蝶道,“我可都是在替他做事。”
锦瑟收起油伞,黄雨蝶的鬼身立即不见了。
沈掌柜整个人失魂落魄。
“先把小宝带回去吧。”
“那这个孩子?”
煜离看着符纸掉落后面色苍白、气息微弱的孩子担心地问道。
陆时铭:“我带他回府里,让御医诊治一下。”
锦瑟点点头:“试试吧,看这孩子是不是真的没救了。”
“那你跟我一起回国公府吗?”
锦瑟犹豫着跟上,小宝的魂魄还需要她施法送走归位。
马车停到院子前,锦瑟没有第一个上去,她侧身让了让,陆时铭没动。
“你带着孩子先上去。”
她说话的声音不知不觉间比从前多了几分温度。
让人听着有种如沐春风般的暖意。
陆时铭抬脚进马车,锦瑟转过身。
一股强大的念力使出,对这所宅院重新试了咒语。
煜离:“师妹,你这是什么阵法?”
锦瑟淡淡道:“就你给我那几本书上写的啊。”
书,什么书?
“哦,那是师父让我给你的,说让你先了解了解我们师门。”
“怎么样,有什么不懂的,师兄给你讲解一下。”
锦瑟无语地看了他一眼:“这不就是书上的道法?”
“你看不出来么。”
煜离:“你全都学会了?”
“这么简单,是个人一看就会。”
煜离:“......”
强烈怀疑她是故意内涵自己!
天赋高了不起啊,反正他先入门,他就是大师兄!
煜离越想越气,最后气笑了。
人家压根跟自己不是一个量级的选手。
在绝对的天赋面前,努力根本不值一提。
***
重新回到卫国公府,锦瑟竟有些熟悉感。
在京城里,她去过的地方并不多。
周管家见他两带着个孩子回来,脸色一惊。
“主子爷,这是谁家的孩子啊?”
陆时铭温声吩咐道:“拿了我的拜帖,去请太医院的御医来家里。”
“是这孩子病了吗?”
周管家一生未婚,无儿无女,对别人家的孩子总是多几分怜惜。
“我这就去。”
不一会儿,周总管踮着脚尖,够着脑袋往巷子尽头看,等看到有马车驶向国公府门口。
他脸色一喜,冲台阶上的云舟道。
“来了,王御医来了!快去通知主子爷。”
马车缓缓驶近。
周总管上前扶王御医下车,趁机低声道:“王御医,府上有位生了重病的孩子,急得不行,主子爷命我等在这里。”
“只是这身份.....”
他压着声,“最近外头乱,咱们府里也只是想救人,不想生事。”
王御医心头一跳,怔了片刻。
在太医院行医多年,朝中权贵和他都打过些交道。
这卫国公府的小公爷陆时铭一向为人妥帖谨慎,难得今儿会为个身份不明的小孩儿将他请进府上来。
看这意思,他只管看病,多的自是一句也不会多问。
王御医掩住意外的情绪,想了想道:“我自明白,只管看病。”
跨过主院,周管家带着人来到之前锦瑟住过的西院。
春花早就等在门口,见到周管家的人,急忙进屋通传。
“咳,咳咳——”
躺在床上的小男孩咳嗽声愈加频繁,裹在棉被下的瘦弱身躯突然剧烈抽搐。
“王御医,快,孩子不行了。”
王御医加快脚步迈到床前,孩子苍白的小手死死揪住心口。
月光透过窗户缝落在他稚嫩苍白的脸上,竟凝成了细小的冰晶。
“孩子,先放松——”
王御医见状心情也顿时焦急紧张起来,他抖着手擦去孩子额头上的冷汗。
指尖在他的脉搏上探寻,脸色却越来越凝重。
他按住孩子的手骤然收紧,只见孩子脖颈处蜿蜒的青色细纹正以肉眼可见的快速向耳后爬去。
房间里的烛火突然摇曳成幽暗阴森的绿色,某种阴冷的气息在房间内蔓延。
“小公爷,这——似乎有些不对劲啊!”
王御医后背直冒冷汗。
陆时铭轻声问道:“这孩子情况如何?”
“脉息紊乱,气若游丝,命不久矣。”
王御医收回发抖的手,把肩上的行医箱往怀里拢了拢,终究是低头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