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柳公子是绝嗣的?怪不得他一直不成婚呢,就怕自己的不足之症被人发现吧。”
“这镇国公府原本就剩下了这一个独苗苗,原本以为能开枝散叶呢,没想到他自己就是个枯萎的。”
“这下新娘子可惨了,说不定也是个被蒙在鼓里的呢。”
“今日这堂,也不知能不能拜下去了,这不是骗婚么。”
柳归辞的脸色有些发白。
怪不得昨日他吃剩的药渣还没清理就没了,原来是被赵景明拿去了。
绝嗣的事,他一直觉得是自己的私事,不想被任何人谈论。
他原本是打算在拜堂后,和阮清棠坦白的。
到时候不管对方怎么想,他都能做到情出自愿,事过无悔。
可现在被赵景明在所有人面前拆穿,好像一下子就变了味。
柳归辞低头看向对面,阮清棠盖着红盖头,看不清表情,身形倒是没有一丝晃动。
柳归辞心里突然生出一股希冀来。
也许阮清棠会相信自己不是故意的呢?
他对着赵景明行了一礼,坦荡回应。
“回陛下,还喝着,毕竟生育之事不是女子一人之事,臣身子不好,就要多加努力,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柳归辞的回答还算得体,赵景明看着毫无反应的阮清棠,不禁有些奇怪。
“阮家姑娘可知晓此事?”
“大周朝男女婚嫁虽然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是也要尊重个人的意愿。”
“柳归辞的身体状况,你或许并不知情,若是现在后悔了,朕可以为你做主解除……”
赵景明的话,意思很明白。
就是想要站在阮清棠的位置,来贬低打压柳归辞。
镇国公黑下了脸。
赵柳两家可是过命的交情,赵景明还是他的亲外甥,一声娘舅大过天的关系。
赵景明怎么能在这么多人面前,来揭他们镇国公府的短呢?
想起外面一直传的皇上和阮家姑娘有私情的传言,镇国公看向阮清棠的目光,也逐渐不善了起来。
这时,还蒙着盖头的阮清棠轻声开口。
“回皇上,夫君的身体状况,妾身都是知道的,不劳皇上费心了。”
“妾身要嫁的是柳归辞这个人,不论他是贫穷还是富贵,是康健还是患疾,妾身都只认他,只嫁他。”
阮清棠的话不卑不亢,把在场人恶意的嘲笑声全都压了下去。
更把一心想破坏这场婚礼的赵景明衬托得像个笑话。
镇国公见状,终于满意地笑了。
“好,不愧是我柳家的儿媳,你们快些拜堂,别耽误了吉时。”
柳归辞在怔愣中,看着眼前的红衣小人缓缓低头,居然鼻头一酸,赶忙将头低得更低一些。
“夫妻对拜,礼成,送入洞房!”
看着一对新人离开的背影,赵景明有些愣住了。
为何知道了真相,还愿意嫁?
难道阮清棠真就这么爱柳归辞吗?
反倒显得是自己平白做了小人。
事情尘埃落定,镇国公看向赵景明,心里有了一丝不满。
“皇上,您可还记得,当初老臣和先帝以兄弟相称,你那时候还小,也曾跳到我这个亲舅舅的脊背上玩耍嬉戏?”
“皇上又可曾记得,当初先帝膝下子嗣众多,其余皇子也并没有体现出夭折的迹象,那时候立嫡还是立长,在朝中争议很大。”
“若不是您有镇国公府这个强大的外家,或许太子之位还落不到您的头上,您可能来不及熬得过自己的兄弟,就被打发到封地上了。”
“依老臣看,皇上多半是已经忘记了,今日才会这么不顾我们柳家的颜面!”
镇国公的话有理有据。
赵景明听了脸上实在是有些挂不住。
“舅舅,你逾矩了!”
“朕说什么做什么,自有朕的用处,所谓雷霆雨露俱是君恩,还轮不到你来指责朕不懂感恩!”
说罢,带着一身的怒气离了席。
明眼人看见皇上生气,知道皇上这是开始厌弃镇国公府了,于是也不敢再多待。
很快,镇国公府就从门庭若市,成了门可罗雀。
看着这一幕,镇国公深深叹了一口气。
难道当初他把皇位让给了兄弟,是做错了么?
他成全了妹妹对先帝的痴恋,是做错了么?
现在看来,皇上身上并没有明君之相,甚至开始忌惮起了他们柳家。
将来太后薨逝,只怕柳家也会大难临头了。
更让人痛心的是,归辞的身体也不行了。
他们柳家不像皇家,已经有了神女之女来繁衍后人。
莫非柳家也快要绝户而亡了?
今天唯一值得高兴的,就是归辞的这位新媳妇,是个好样的。
新房里,阮清棠坐在婚床上,等着接下来的流程。
柳归辞却屏退了喜娘丫鬟,亲自揭开了阮清棠的盖头。
眼前的人画着淡妆,穿戴着喜庆的凤冠霞帔,在龙凤烛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好看。
柳归辞心里,却更加没底了。
“清棠,对不住,那件事我原本想着亲自向你坦白的,没想到皇上会这么心急,当众逼你做选择。”
“我知道,你是顾忌着我的面子,才说你早就知道了。”
“你放心,我不会耽误你的幸福的,和离书我已经提前写好了,你若是介意,今晚我就可以安排马车,送你离开京城。”
阮清棠看着柳归辞真的拿出了一份写好了的和离书,忍不住苦笑。
她穿越而来,早就知道了这几个男主候选人的情况。
柳归辞如果不是绝嗣的,她还做什么生子任务。
阮清棠笑着接过了那份和离书,看都没看一眼,直接就在龙凤烛上点燃了。
“柳呆瓜,我刚刚说的话,你是不是都没认真听?”
“成亲第一天,就这样忽视你娘子了,该罚。”
柳归辞又惊又喜。
阮清棠把和离书烧了,是不是就代表着,她不想和离,她不介意自己的隐疾,他愿意和自己在一起?
柳归辞虔诚地握住了阮清棠的手。
“清棠,谢谢你。”
“你放心,我柳某人从前洁身自好,以后也不会有二心。”
“你在我身边一日,我就会呵护你一日,必不会让你受到半点委屈。”
阮清棠笑着推了柳归辞一下。
“春宵苦短,夫君若是在磨蹭下去,娘子我可才真要感到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