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辞先是一愣,随后颇有几分恋恋不舍的将目光从夏简兮身上收回来:“怎么了?”
兰亭摇了摇头:“二小姐没说,只是哭的很伤心!”
贺兰辞顿了顿,随后立即起身:“带我过去!”
贺兰辞到的时候,夏语若就站在回廊里,她低着头看着自己得到脚尖,让人看不清楚她的情绪。
“语若!”
听到声音的夏语若立刻抬头,她眼底含泪,一瞧见他,便低低的唤了一声:“兰辞哥哥!”
“语若?”贺兰辞看着满眼通红显然已经哭过的夏语若,下意识的紧张起来,“你这是怎么了?”
“我,我……”夏语若甚至没能说出什么,眼泪就已经顺着眼角滑了下来。
贺兰辞立即走到她的身边,拿出帕子轻轻的擦拭着她眼角的泪痕:“别哭,你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夏语若抬起已经哭红了的脸:“简兮姐姐她……”
夏语若添油加醋的将衣服的事情说了一遍,不过还是将自己偷图样的事情隐瞒了下来:“……她那般奚落我以后,然后又去换了更好看的衣裳,她是将军府的独女,她自然有穿不完的漂亮裙子,可是为什么偏要跟我抢这条裙子呢!”
贺兰辞听着夏语若哭哭啼啼的声音,脑海里却不由自主的闪过方才夏简兮从他视线经过的瞬间。
不得不承认,他只记得夏简兮的脸,根本想不起来她穿的是什么裙子,好像是青花色的,又好像是胭脂色的。
“兰辞哥哥?”夏语若见贺兰辞一直没说话,轻轻的唤了一声。
贺兰辞回过神来,他看着满脸泪痕的夏语若,先是一愣,随后低声安慰道:“不过就是一条裙子罢了,也不是什么很要紧的,更何况她也不能知道,你今日要穿什么衣服啊,多半就是那个绣娘将一个图样卖了两手!”
夏语若怎么都没有想到,不论发生什么,总是无条件站在自己这边的贺兰辞,竟然说出这样的话,她满脸震惊的看着面前的贺兰辞:“兰辞哥哥……”
“不就是一条裙子嘛,改日,我让那个绣娘专门给你做十条二十条,好不好!”贺兰辞低声哄着夏语若。
不就是一条裙子!
夏语若心里咯噔一声,她明锐的察觉到贺兰辞言语间微微的不耐,她虽然有些不敢置信,但还是收敛了情绪,继续说道:“我知道,只是,六妹妹因为气不过,就想要去找她分辨,没想到,竟然还被她的下人给推到了池塘里!”
贺兰辞一愣,随后微微蹙眉:“你是说她让人把如烟推到池塘里了!”
夏语若一脸委屈的点了点头:“六妹妹不过就是想要替我说几句话,她就下那样重的黑手,她还说……”
“说什么?”虽然贺如烟并不是他的嫡亲妹妹,但胜在乖巧听话,如今听说她被夏简兮直接推进池塘里,贺兰辞难免也有些气恼。
“她说她就是动手打了六妹妹,永昌侯府也不敢说什么,毕竟,现如今的永昌侯府可不敢跟护国将军府作对!”夏语若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的观察者贺兰辞的脸。
贺兰辞或许不会在意那一条裙子,但他从小自负惯了,最在意的,就是永昌侯府的脸面,只要他知道,现在的夏简兮完全没有将永昌侯府看在眼里,他的自尊心就会在这一瞬间转化为怒意。
果不其然,下一刻,贺兰辞的脸色就变得有些难看:“她真的这么说?”
夏语若低下头,掩藏掉自己嘴角不慎浮现的笑意:“是!”
“我知道了!”贺兰辞看着面前的夏语若,轻声安慰道,“你别伤心了,为了一条裙子不值得,至于夏简兮,我会让她后悔的!”
夏语若委屈的吸了吸鼻子,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贺兰辞轻声安慰着,“你好好回去,我还有要紧的事情要办,等我办完了,就去找你!”
“好!”夏语若乖巧的应下,只是那藏在袖口里的手,恨不得将那帕子绞碎。
好不容易哄好了夏语若,贺兰辞站在那里,一直等到亲眼看着夏语若进了宴会厅以后,才看向兰亭:“贺如烟呢?”
“六小姐换了衣裳便去找老夫人了!”兰亭低声说道。
贺兰辞顿了顿,随后看向兰亭:“夏简兮真的把她推到荷塘里去了?”
“是!”兰亭抬眼看向贺兰辞,“不过,这件事,应该是六小姐先去找的夏小姐的麻烦,当时在场的人很多,侯府的下人,第一时间就将六小姐带去换了衣服,也禀报了老夫人!”
“你怎么不早跟我说?”贺兰辞皱着眉头看向兰亭。
兰亭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
贺兰辞看着他半晌,最后抬手捏了捏额角:“是我忘了,是我以前告诉你,她的事情不必来跟我说!”
“公子!”兰亭犹豫了许久,还是说道,“六小姐哭的厉害,老夫人为此很是气愤,虽然宁远侯夫人已经解释过,但是老夫人还是扬言要给好好教训一下夏小姐!属下担心,宴席上,老夫人会训斥夏小姐!”
贺兰辞的脸突然沉了下来:“怎么,连你都觉得,我们永昌侯府,得罪不起她护国将军府?”
“公子,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担心老夫人会把两家的关系闹僵,到时候,公子所求之事,岂不是没了希望!”兰亭看着贺兰辞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毕竟老夫人向来口下不留人……”
贺兰辞的脸色一变,随后立刻转身往回走。
兰亭立即跟了上去。
贺兰辞回到宴会厅以后,他站在那里,下意识的去原来的位置找夏简兮的身影,却发现她已经不在哪里了!
贺兰辞有些奇怪的坐回了位置,随后低声对着章以安问道:“她呢?”
“谁?”章以安先是一愣,随后才反应过来,“你说夏简兮啊,刚才还在那里呢,谁知道去哪里了,不过我刚才好像看到康世子往那边去了,说不定是两个人去哪里说话了!”
贺兰辞的脸色突然一变,一把拽住他的手:“你说谁?”
章以安被吓了一跳,好半晌才结结巴巴的说道:“永安王府的世子,康木泽啊!”
贺兰辞眉头微蹙:“他找夏简兮做什么!”
“那我哪知道啊,说不定就是瞧人家现在好看,后悔了!”章以安轻哼一声,随后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倒是你,你刚才去哪里了?”
贺兰辞突然有些坐立难安:“不行,我得去看看!”
“你去哪里啊?”章以安赶紧问道,“这宴席都开始了,你怎么……”
没等章以安把话说完,贺兰辞就已经走远了。
贺兰辞下意识的在人群中寻找夏简兮的身影,只是这一场周岁宴,宁远侯府请了太多人,任凭他在人群中张望,也没能瞧见,那一抹青山倩影。
就在他快要放弃的时候,他突然看见夏简兮的身影从宴会厅的另外一边走过来,手里似乎还拿着什么东西。
几乎就在瞬间,他便向着那个方向快步走了过去,却正面撞上了脸色不善的康木泽。
“世子?”贺兰辞下意识的看向他的身后,“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康木泽看着突然出现的贺兰辞,微微蹙眉:“不然呢?这边是女眷的席面,我给母亲送东西,才往这边来,倒是小侯爷,怎么跑了过来?莫不是,您那位祖母也让你送东西?”
贺兰辞不着痕迹得看了看他的身后,确定没有夏简兮的身影以后,才低声说道:“小侯爷说笑了,我不过就是走岔了道,这才绕了过来!”
“这席面都已经开始了,小侯爷不在位置上好好坐着,到处乱走做什么!”康木泽瞧着心情不大好,连带着语气都有些不善。
“小侯爷这是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贺兰辞与康木泽也是旧相识,瞧他那副样子,多半就是在哪里受了气,这会儿心里正堵得慌。
康木泽抿着嘴,显然不想多说什么,只是抬眼看向他:“小侯爷有这个功夫关心我,倒不如去管管你那位祖母!”
贺兰辞的脸色突然就变得有些难看:“我祖母?”
永昌侯府的那位老夫人是出了名的刁钻刻薄,逼着永昌侯夫人刚刚生完孩子就去佛堂罚了跪的事情,汴京城的妇人,没有几个不知道的。
勋贵人家讲重规矩,但也很是瞧不上那种喜欢苛待媳妇的婆母,虽然明面上大家不会说她什么,但是平日里大多时候也都是绕着她走,不大愿意和她有太多的交集。
尤其是那些膝下还有儿子未娶的,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冠上一个刻薄的名声,到时候给孩子娶媳妇就成了难事。
“我方才来的时候,就听到老夫人在奚落别人,小侯爷若是不希望你那位祖母继续在那里得罪别人,还是赶紧去管一管吧,毕竟您的那个祖母啊,一般人也是不敢规劝她的!”康木泽说完还语重心长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