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国府宴会让当家做主的女眷们有机会坐在一起谈谈事情。
可别小看了她们，她们手里可是握着家里的产业。
加上都是出自名门，带着不少嫁妆，各个都身价不菲。
可以说京城中有一半铺子握在他们手里，各种买卖中都有她们的身影。
贾母陪着亲王妃和南安王妃在主桌上见各家的闺女。
一匣子首饰已经送完，收到目光最多的依旧是站在王妃身边的倩儿。
借此机会也让倩儿更了解京中宗室勋贵们自己的小圈子和各自之间的矛盾。
倩儿往大殿东南角一看，几位当家主母正热烈的交谈着。
“户部给了一份通关文谍，是送往漠北和西域的胭脂。
胭脂没有在京城露面，听说已经是第二批。数目比第一批翻了五倍不止。”
“难怪今年京中的皮毛如此多。我家囤的皮毛可是亏了不少银子。
可知是谁家工坊出的？”
“反正不是江南，要是江南出了新胭脂，我家不会不知。”
“漠北不是出兵了嘛，那些妇人还有工夫打扮自己。”
“你当她们和咱们一样，安稳的在家相夫教子。
那些异族女人，男子死了在换一个男人就是，保住自己姿色才重要。”
提到姿色有两位上了年纪的贵妇就有些不自在，互相对视了一眼。
有人好像没发现一般，故意小声的说道。
“那些异族女子整日生长在大漠，风吹日晒，别说江南女子，就是北方小户人家的闺女都比她们强。”
她自己说着就笑了起来。
“没听人抱怨嘛，每年漠南漠北使节一入京，京里青楼都带着羊骚味。”
到底有人出声将话题拉了回来。
谁家里男人还没几个妾室，正是因为这样，一群主妇才将生意做好，将来好传给自己的儿女。
至于那些妾生子，谁管他死活。
“府里曾经探查过，不少原料是从登莱两府入的京。
你们说顺天府府丞将家里的买卖都兑出去是不是障眼法。”
有宗室的贵妇立马闭嘴，王家那位夫人和皇后的关系非比寻常。
再加上户部，说不定后面就有皇家的影子。
说了半天没了头绪，王家对勋贵的态度一目了然，也没个能上门说话的。
瞬间大家的目光都转向正指挥下人忙碌的李纨。
一个眼神，大家都有了主意。
事定下，自然等有了眉目在商量。
“都说如今西域归朝廷管辖，比起西宁郡王那会管的还严。
那个黄侍郎是不是有意针对，这是看不起谁呢！”
你这讽刺谁呢，人家一点也不觉得尴尬。
您家做的什么买卖，以前管的松挣点就挣点，那会我们眼红您怎么不说让出点。
如今我家孩子在西域打生打死，才尝点甜头你就不乐意了。
祸水东引谁不会。
头一点，让大家看王夫人薛姨妈姑嫂三人。
“王家、薛家、贾家听说在西域都有买卖，何必舍近求远。”
在坐的都是聪明人，且能掌管部分家中产业，谁愿意被人当枪使。
有人立马看不惯，开口讽刺道。
“王家，王子腾高官得做，九边巡查使，各个隘口边城在他家手里握着。
可王家生意不还是王子胜在操持，那才是王家的财神爷。
荣国府，如今看着风光，大多产出都是来自田产。
那位整日吃斋念佛，管管府里事，私倒腾点土地，哄着侄女替人平事挣点银子罢了。
以后再有这事也不知宫里那位觉不觉得掉价。
外面的买卖，她大字不识几个能操持得了！”
是不是说的过分了些，边上的贵妇立马拉拉她。
不拉还好，一拉她反而更来劲。
脑袋往前一凑接着说。
“薛家，眼看就是落地的凤凰，可人家儿子浑是浑却会来事。
攀上了户部，听说还好太子有交往，无论户部的条件多么苛刻，人家那是都敢接。
天天嚷嚷穷，可人家给荣国府拿银子含糊过嘛，没有。
生意她是说了不算，可东银子儿女也没有办法。”
在她们眼里，薛家不算勋贵，在大商眼里薛家却归到勋贵里。
就这么不伦不类，位置尴尬。
最主要的，勋贵们完全将薛家视做异类，甚至说是叛徒。
勋贵私下做买卖不就是为了占朝廷的便宜，祖上抛头颅洒热血不就为了后辈的富贵。
户部在一点一点侵蚀勋贵的利益，薛家却坚定不移的站在户部或者说朝廷一方。
这种情形下薛家能在京城好过才不正常。
“还有那个王宁远，也不知祖上谁得罪他家了，商铺清理，害的我家丢了三处铺子。”
提起王宁远几位贵妇大有同仇敌忾之意。
各个都在盘算今年家里又少收几百两银子。
哪家没有损失，给府里多加个院子，违了礼制，罚款，收地。
说到底还是官府的买卖最好做。
有人为了自己家里的收入斤斤计较，自然有人为了儿女的婚事多方打听。
妇人们忙碌，少女们更是满心惦记。
让贴身的侍女打听清楚，就这么有意无意的开始在大观园闲逛起来。
有些庭院彻底开放，羡慕者有之，嗤之以鼻的同样不少。
看似陪着闺中密友闲聊，眼神却不时看向远处的身影。
看看自己说亲的对象，打探一下勋贵圈里后起之秀。
顺便还能听听各家的八卦，都说勋贵总是亲戚连着亲戚，不定就能听到谁家后院里的趣事。
“那就是荣国府含玉而生的公子吧？
还真是脸如银盘，白净清雅。
听说他很少出来走动，且高傲着呢！”
看到自己小姐妹眼泛桃花，立马开口劝解道。
“你还是省省吧，那可是府上老太君的眼珠子。
如今更是皇妃的亲弟弟，身份超然。
听说身边的丫鬟各个国色天香，万里挑一！”
谈话间身边的小姐妹悄悄的溜了两个。
能干什么，自然是寻个僻静处私会情郎。
整日待在后宅的小闺女，听得几场戏立马开始憧憬爱情，幻想人生的伴侣。
如今有了机会能不偷偷的感受一下这种刺激又甜蜜的约会？
这个春情泛滥的秋天，各种枷锁已经开始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