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放下我!”江晚卿咬紧了牙,不管不顾地去推他的胸膛。
前头已有内侍去禀报,他们耽搁的时间久了,太皇太后定会派人来询问。
“急什么,依你就是。”萧祁轻笑着将人放在了地上。
江晚卿几乎是脚一落地,便提起裙摆一路往前跑。
萧祁随意地理了理被压皱的衣襟,慢条斯理地开口提醒,“往右!”
听到后头传来的声音,江晚卿连忙收回迈出去的脚,往右侧的廊道小跑过去。
萧祁唇角几不可察地弯了弯,缓步往前。
正殿中。
江晚卿俯首叩拜,“臣女拜见太皇太后,万福金安。”
太皇太后脸上带着和煦的慈笑,招手道,“免礼,来哀家这坐。”
“是。”江晚卿依言起身,垂着眸子,姿态恭谨地走向太皇太后下首的座位,刚小心翼翼落座。
萧祁高大的身影便步入了殿中,“皇祖母万安。”
“你也过来。”
萧祁应着,抬眸扫过乖静垂眸的江晚卿。
太皇太后眉头微蹙,视线在萧祁和江晚卿面上面上不动声色地逡巡。
她心中略感疑惑,这江家姑娘看着是个极知礼的,怎么皇帝进来了,她反倒安坐不动,连起身行礼都忘了?
“你们俩……方才在宫门口碰上了?”太皇太后状似无意地问起。
江晚卿心中一紧,正欲开口解释只是偶遇。
萧祁在江晚卿要狡辩之前,先开了口,“朕与江姑娘是一道来的。”
他目光坦然,仿佛这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如此便解答了太皇太后的疑虑。
她刚露出恍然的笑意,又想起什么,眉头微蹙,对着身边伺候的嬷嬷道,“快去看看太上皇,净个手怎么耽搁了这么久!”
江晚卿心中一惊,怎还有太上皇?
太上皇从前就对她颇为不喜,要是得知她与萧祁同来,还不知会如何刁难她。
只能硬着头皮待着了。
不多时,宴席刚刚摆好,太上皇才慢悠悠地踱步进来。
江晚卿连忙起身,跪伏下去,“臣女拜见太上皇!”
太上皇当即沉了脸色,“她怎么在宫里!”
这话自然是问萧祁的。
江晚卿生怕萧祁说出什么更引人遐想的话,抢在他开口前叩首急声道,“是臣女生了病,臣女的表哥沈彻求了陛下,陛下仁德,这才特许臣女暂留宫中养病!”
太上皇眯起眼睛一副狐疑的神色。
他当然知道,无论问些什么,得到的答案,也都是来堵他的托词。便不再问。
重重哼了一声,带着明显的不信与厌烦,却也懒得再深究,只冷冷道,“起来吧。”
太皇太后也看出了太上皇对江晚卿的不喜,连忙笑着打圆场,“好了好了,人齐了就好,快都入座吧,饭菜都要凉了。”
江晚卿低低应了声,垂首恭敬地侍立一旁。
直到太皇太后、太上皇和萧祁依次在主位落座后,她才小心翼翼地挨着最下首的凳子,轻轻地坐了下去,姿态拘谨。
席间,珍馐罗列,气氛却沉闷异常。
江晚卿一直缄口不语,眼观鼻鼻观心,只小口吃着面前碟子里的菜肴,恨不得将自己缩成一团。
唯有太皇太后问她的时候,恭敬地轻声作答。
然而每每这时,太上皇总会立刻截断话头,要么问起萧祁朝政,要么谈论其他无关话题,明晃晃地将她排斥在外。
江晚卿被晾在一旁,只能更加沉默地低头用膳。
落在萧祁眼中,让他心头莫名地一软,心头泛起怜惜。
他拿起公筷,夹了一块色泽诱人、软烂入味的排骨,放入了江晚卿那几乎没怎么动过的碗中。
江晚卿愕然抬眸,对上萧祁深邃的目光,还未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
“啪!”一声清脆的玉箸拍击桌面的响声骤然响起!
太上皇脸色铁青,怒视着萧祁,厉声呵斥道,“成何体统!皇帝,你是九五之尊,哪有天子亲自为臣女布菜的道理!”
江晚卿吓得浑身一抖,手中的筷子“哐当”一声掉落在桌上。
扑通一声再次跪在殿中冰凉的地面上,“是晚卿的错,影响了太皇太后、太上皇和陛下用膳,晚卿这就告退。”
“这话从何说来,快坐回去。”太皇太后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江晚卿,连忙温言安抚,语气带着心疼,“不过是一块菜罢了,快坐回去!”
萧祁的脸色却彻底沉了下来。
大步绕过桌案,走到江晚卿身边,不顾太上皇越发阴沉的脸色,伸手稳稳地扶着江晚卿的手臂,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他温声问道,“可吃饱了?”
江晚卿慌忙向后一缩,又后退一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声音带着恳求,“谢陛下!臣女已吃饱,陛下快回席上吧。”
江晚卿几乎是落荒而逃,像受惊的兔子般,提着裙摆,低着头,快步绕过屏风,朝着殿门的方向疾走而去。
太皇太后看着这场面,只觉得头疼,刚想开口缓和,却被萧祁的动作打断。
“父皇息怒。”萧祁的声音异常平静,甚至听不出太多情绪。
萧祁丢下这句话,见江晚卿消失在店门口,毫不犹豫地转身,大步追随而去。
“你!祁儿!你去哪儿?”太上皇气地拍案而起,厉声喝道。
萧祁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她身子不适,朕去看看。”话音未落,人已消失在门外。
“反了!反了天了!”太上皇气得浑身发抖。
太皇太后看着儿子暴怒的模样,长长叹了口气,开口道,“皇帝已临朝,纵然你是他父皇也不该管制太多。”
她斟酌着语气,“不过是喜欢一名女子罢了,那江家姑娘,哀家瞧着,模样性情也尚可,若他实在喜欢,待她病愈,寻个由头,纳入后宫便是了。”
太上皇怒瞪着萧祁身影消失的方向,并未开口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