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如寒月般冰冷,化作一道匹练,向着玄墨妖主那张冷傲绝美的脸庞斩落。
“啊啊啊!”
在这恐怖的刀罡下,她真的感受到了死亡。
那是一种神魂都在战栗,连妖力都彻底凝固的冰冷。
此时玄墨妖主,早已丧失了所有战意,心中只剩下唯一的念头——逃!
逃离这个怪物!
“玄溟吞光,万化归虚——”
“以吾妖骸,奉劫永寂!”
绝望的嘶吼声,自地底深坑中骤然响起!
随着话语落下,玄墨妖主那本已破败不堪的妖躯之上,伤口尽数痊愈,连带着那股萎靡到极点的气息,也瞬间恢复到了巅峰!
这是远比寻常武技更加玄妙的手段,足以在任何绝境中扭转战局!
但此刻,她那双眼眸中,却满是惊恐,没有半分再战之意。
轰!
借助这恢复巅峰的状态,她爆发出惊人的妖气,硬生生逼退了叶枫,然后全身劲力鼓荡,化作一道流光,向着远方天际疯狂逃窜。
荒谬!
这简直是天底下最荒谬的事情!
自己堂堂万妖殿第十一殿主,阳神境巅峰,站在这个时代最顶点的存在,居然被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辈,按在地上像狗一样暴打!
这少年不仅肉身强悍到变态,还有着近乎不死的生命力!
这种怪物,根本不是阳神境能够抗衡的!
必须去请出那些真意境的妖圣,才能将其彻底抹杀!
轰——
还没等玄墨妖主逃出多远,一道银色枪芒,已经撕裂了虚空,悍然袭来!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破空声,她忍不住回头望去。
只见那杆银色长枪,在视野中急速放大,巨大到横跨天地,宛如一根撑起苍穹的擎天之柱!
而那巨枪末端,正被少年握在掌心。
随后,他肌肉隆起,将这擎天巨柱横扫了过来。
天地在这一刻失去了声音。
玄墨妖主只能看见,那巨大枪身碾过大地,百里平原被硬生生犁出了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
山川、河流、一切有形之物,在这根柱子面前,都脆弱得如同沙堡,触之即溃!
枪身与空气剧烈摩擦,竟是燃起了熊熊烈焰,火焰附着其上,形成了一片火海,随着枪身横扫,向着前方碾压而去!
“不!!!”
玄墨妖主绝美脸上,只剩下惊恐,眼睁睁看着那片火海向着自己吞噬而来。
伴随着一声轻响,高天上炸开了一朵血花。
紧接着,是狂暴到足以掀翻天地的劲风,席卷了整片荒原!
【击杀阳神境巅峰妖魔,获得积分!】
【当前积分:】
不愧是阳神巅峰,这一位妖主提供的积分,几乎快要顶得上两位阳神中境的妖魔了。
叶枫轻吐出口气,那横跨天地的神枪骤然缩小,光华内敛,落入掌中。
他对于如意百宝兵的表现很是满意。
特别是这一次,用玄墨妖主的本命法宝“无定仙印”补强之后,这杆神兵变得更加强悍!
如果还是之前那般,绝对没办法如此干脆利落斩杀对方,只因这一次,如意百宝兵多出了一项新的能力。
【荡魂:攻击对手能持续造成震荡伤害,并大幅降低对方的自愈能力。若是持续战斗,甚至能震断对手筋脉,削弱对手根基!】
叶枫抚摸着冰冷的枪身,满意点头。
这个新能力,或者说新神通,简直是为对付那些生命力强大,血气无穷的敌人量身定做的。
比如他自己。
面对阳神境巅峰的妖主,最重要的便是其能抑制自愈能力。
就算是叶枫,也必须承认,这些活了数万年的大妖魔,真的很难杀,一个个生命力强大到难以置信,保命的手段更是层出不穷。
如今有了这把神兵,再对付起来,就能轻松不少。
思索间,叶枫转过身,将目光投向了远处那道僵硬的身影。
毕方妖主僵在原地,如坠冰窟。
那横跨天地的巨枪,那焚尽万物的火海,那炸裂苍穹的血花……
玄墨,万妖殿第十一殿主,阳神巅峰,就这么死了?
死得如此干脆,连一具完整的尸骸都没能留下。
“这不可能啊!”
她精神近乎崩溃,玄墨的身死,对她的打击,像是要将她心中最后一点希望都彻底轰碎!
少年收回了那杆搅动风云的神兵,任由其化作一道流光,没入掌心。
然后,他转过身,那双比天上大日还要璀璨的黄金竖瞳,平静地望了过来。
就是这一眼,让毕方妖主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可随即,一股熟悉到让她灵魂都在颤栗的气息,从少年身上弥漫开来。
这股气息,源自他周身尚未干涸的金色血液,源自他那几乎要沸腾的血肉深处。
强大,古老,至高无上。
那是……一种源自血脉最深处的绝对压制!
这种熟悉的感觉,让她猛然想起了一段被尘封了数万年的记忆。
那是她还未成为殿主的时候,万妖殿真正的主宰,曾赐予了她一滴精血。
正是那滴精血,让她脱胎换骨,最终登临殿主之位,成为这片大陆最顶尖的强者之一!
那已经是好几万年前的事情了,久远到她自己都有些记忆模糊。
可现在,当那股相似的气息再度传来,尘封的记忆如潮水般汹涌而至!
这两股气息的味道,几乎一模一样!
“天妖……”
毕方妖主狼狈地跌坐在地,嘴唇不住地颤抖。
她仰头望着那正一步步朝自己走来的少年,眼底最后的骄傲与战意,彻底被一种名为绝望的情绪所吞噬。
天妖!
万妖之祖,一切妖族的血脉源头!
无论是传说中的真龙,还是天凤,都是从天妖血脉中衍生出来的分支!
而天妖最大的特点,便是那几乎不死不灭,超乎常理的生命力!
对上了!
一切都对上了!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人族天骄!
这是一头尚在幼年,还未完全成长起来的天妖!
想通了这一切,毕方妖主眼中的恐惧,竟奇异地消退了些许,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狂热的、匪夷所思的激动。
“你身为天妖,为何要帮那些人族!?”
她声音嘶哑,“你难道不应该加入我们万妖殿吗!?”
“只要殿主知道你的存在,他绝对会让你成为他的义子,从此之后,你就是一人之下,万妖之上的存在!”
“何必在这种偏远的蛮荒之地苦苦挣扎?你根本就不是人类,为什么要帮他们!?”
在她看来,这简直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天妖,理应统御万妖,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宰!
“我是人类。”
“以前是,现在是,未来也是。”
叶枫嗓音异常平静,没有丝毫波澜。
他居高临下俯瞰对方,心中也在复盘着刚才的战斗。
这个毕方妖主,确实难缠。
那天下第一的急速,几乎让他无法捕捉,最后只能靠着天妖不灭体,以伤换伤,硬生生抓住机会,才一拳将其重创。
不过,现在一切都该结束了。
叶枫懒得再与这具即将变成积分的尸体废话,一脚踢在她身上。
砰!
毕方妖主发出一声痛哼,那高挑丰腴的身躯被这股巨力踢得离地而起,在空中翻滚了几圈,极为狼狈地砸落在远处的乱石堆中。
本就遭受重创的她,被这一脚踢得眼前发黑,喉头一甜,又是一口妖血喷出,甚至连支撑身体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不要!”她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叶枫没有理会,只是摊开双手。
如意百宝兵枪身拉长,化为了一把三尺长的森白仪刀。
刀身之上,纹路流转,散发着让人心悸的寒芒。
轰隆——
刹那间,一股浩瀚无匹的刀罡自刀身之上涌现,冲霄而起,几乎要撼动整座荒原!
感受到这股冰冷刺骨的刀罡,毕方妖主吓得魂飞魄散。
不行!不能死在这里!
一个念头,在她脑海中疯狂闪过。
她在来之前,已经通过秘法,将此行的目的地告知了天狼妖圣!
以妖圣的手段,用不了多久,就能察看到这里的异常!
只要再拖延几分钟!
只要几分钟,天狼妖圣的攻击就会跨越虚空而来,届时,眼前这个怪物必死无疑!
求生的欲望,在瞬间压倒了一切。
念及此处,毕方妖主竟是不顾身上的剧痛,挣扎着从乱石堆中爬起。
然后,在叶枫略带诧异的目光中,噗通一声,双膝跪倒在地。
她散乱的七色羽衣下,是欺霜赛雪的肌肤,此刻沾染着尘土与血迹,反而更添几分破碎的凄美。
她抬起那张依旧美艳,却写满了恐惧与哀求的脸庞,用一种近乎谄媚的姿态,放下了身为殿主的所有尊严。
“叶枫大人!请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愿意为您效劳,我愿意为您献上我所有的忠诚!”
“只要您饶我一命,我毕方一族,乃至我身后的所有势力,都将奉您为主!我……我也愿意成为您的奴仆,任您驱使,绝无二心!”
这种姿态,对她而言,比死亡还要屈辱。
身为上古王族,万妖殿第十五殿主,她何曾受过这般折辱?屹立于大陆之巅数万年,俯瞰众生,视人族为蝼蚁,何曾想过自己会有匍匐在一人类脚下,摇尾乞怜的一天。
但此刻,她顾不上这些了。
为了活下去,为了拖延那哪怕一息的时间,尊严又算得了什么?
“叶枫大人!您想想,我毕方一族乃是上古王族,底蕴深厚,族内光是阳神境,就有足足三位!”
眼见那柄森白仪刀上的光芒愈发刺目,刀罡几乎要凝为实质,毕方妖主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开始崩塌,她再也顾不得仪态,用嘶哑的嗓音大声嘶吼起来。
“天武阁想要复兴,只靠您一人之力,终究是独木难支!我愿意做主,让我毕方全族,向您献上永世的忠诚!我族数万年底蕴,所有天材地宝,功法秘术,都将任由您取用!”
“只要您一句话,我毕方一族,愿为您踏平中州,为您涤荡寰宇!”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诱惑,这确实是一份任何人都无法拒绝的筹码。
一个顶尖妖族王族的投靠,足以让任何一个衰败的宗门,在瞬间崛起,成为当世不可忽视的庞大势力。
更何况,杀了她,除了能出一口恶气,似乎并没有任何实际的好处。
反而会彻底激怒万妖殿,引来那尊真正立于此世之巅的妖圣,在无尽的怒火下,整座大陆都化为飞灰。
此情此景,但凡换做任何一个头脑清醒的人,恐怕都会认真考虑她的提议,甚至顺水推舟,就此答应下来。
可惜,她面对的是叶枫。
见叶枫依旧不为所动,毕方妖主发出了近乎崩溃的尖叫。
“我这次前来,是向天狼妖圣报备过的!万妖殿有秘法,可以瞬间知晓殿主的生死!”
“如果我死在这里,天狼妖圣马上就会知道!下一次来找你的,绝对就是妖圣本尊!”
“真意境代表着什么,你应该比我更清楚!那是行走于世间的神明!是能轻易抹去陆地一切生灵的无上存在!”
“你就算再强,难道还能对抗真意境不成!?”
“只要你放过我!我愿意立下血脉毒誓,为你隐瞒下今日发生的一切!天狼妖圣那边,我自会为你周旋!”
威胁,利诱,将所有的牌都摆在了台面上。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那道越发璀璨的刀罡。
毕方妖主眼底所有的神采,终于被无尽的绝望所吞噬,嗓音艰涩到了极点。
“求求你……饶了……”
最后那个“我”字,还未说出口,便被那狂暴无匹的刀罡,连同她的神魂,一同撕得粉碎。
下一刻,叶枫双手握刀悍然斩落!
轰——!!!
一道宽达百丈的森白刀罡,如天河倒灌,冲霄而起!
刀罡所过之处,天空被硬生生撕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漆黑裂缝蔓延出数千丈,狰狞地趴在天幕之上,久久无法愈合。
大地之上,更是被犁出了一道深不见底的恐怖沟壑,一路向着天际线的尽头延伸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