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沈玉瓷下意识跟着念出了声。
电光火石之间,她忽而僵住了。
昨日在侯府大殿上,季明渊说的话如鬼魅般萦绕耳际。
“呵,你没资格来管教我,一个野种,也妄图染指侯府权力?”
“玉瓷,告诉你一个秘密,季霖呐,根本就不是我季府的人......”
“怎么了?”谢危看她诧异的模样,忍不住开口询问。
“我记得昨日在大殿时,醉酒的小侯爷曾说过,太子妃,也就是季霖非侯府之人,当时我想问却被殿下打断了。”
沈玉瓷从悲伤的状态里缓过来了,她目光如炬地看向谢危。
谢危竟然别开眼去,“阿瓷,你当真想知道吗?”
“难道我不该想知道吗?”
“我就说一点,知道了,你短时间内恐怕没法从京城抽身了。”
沈玉瓷这才反应过来,谢危将她刚刚的丧气话放在心上了。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是的,我想知道。”
殿内沉默片刻,再次传来谢危的声音。
“天机楼陈年密报,侯府夫人和丫鬟同一日生产,夫人因受了惊吓,生产结束后,婴孩不过活了一刻钟便毙命。”
谢危紧盯着沈玉瓷震惊的面庞,一字一句道:“老侯爷曾护驾有功,圣上允诺,若是侯府得一女,便允以太子妃位。”
言至于此,沈玉瓷脑袋一片轰然。
“所以,太子妃季霖不是老侯爷的女儿,而是丫鬟的孩子。这事,老侯爷知道吗?”
“自然是默许的,老侯爷本是清廉文官,初尝权力之后胆子愈发大起来,对小侯爷和谢权私底下做的事情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一刻,沈玉瓷已经无法思考了,心中只剩一片骇然。
“天机楼连这也能查到?”
“这是机密,也是天机楼的底牌之一,届时是谈判的筹码。”
谢危轻飘飘地将这机密泄露而出,沈玉瓷愈发看不明白了。
“那,季霖她自己知道吗?”
问完,沈玉瓷又觉得自己多余问,知道又如何,丫鬟的人生终究是抵不上太子妃的光鲜。
没料到谢危又噎住了,眸色沉沉地看着她,却没有回答。
这次沈玉瓷没再追问,只是觉得有些好笑。
她竟然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妄想着对抗小侯爷,失败也是必然。
“我累了,想睡会儿。”
沈玉瓷心力交瘁,闭上眼时,只觉疲惫不堪。
直到不久后,沈玉瓷才意识到谢危说的这些毫不相干的事情,全是暗示。
侯府大婚之后,一切仿佛又恢复平日。
自从季明渊中邪后,倒也没有来烦沈玉瓷,时间过得极快眨眼便是中秋。
沈玉瓷彻底养好伤后,同谢危一起回了常州。
路上,她问过谢危,“宫中宴会不去,真不要紧吗?”
谢危一脸毫不在意道:“无妨,父皇他也不想看到我这张脸。”
直至此刻,沈玉瓷才后知后觉想起,谢危的娘是西夏人,上次这样冒犯他还是端午节。
“前些日子我收到爹的来信了,我倒是想立刻飞奔回常州,看看是不是你和娘一起哄我玩!”
马车摇摇晃晃,很快抵达常州,路过衙门的时候,门口空荡荡的。
这一次回常州,没看到顾婉儿,沈玉瓷竟然生起几分想念。
“嫁人的顾婉儿从此再也不能回家了。”
忽而之间,沈玉瓷喃喃着,眼底多了些落寞。
谢危靠了过来,握住她的手,温声道:“若是我的话,阿瓷自然就不会有这种烦恼了。”
“什么?”沈玉瓷扭头时候差点撞上谢危的胸膛。
“娘亲去得早,我四海为家,阿瓷在哪里,我便跟去哪里,当然不会有思乡的烦恼。”
沈玉瓷看着他认真的面庞,心头一动,忽而站起来,朝他的面颊落下一吻,继而飞速移开。
没想到谢危反应极快,大手扣住沈玉瓷的脖颈,上半身倾身朝她盖下,阻拦了她的后撤。
双唇触碰,松香缠绕在两人之间。
掀开帘子的婢女惊得后退了好几步,满脸通红。
“怎得到了还不下马车?”
严氏的声音传来过来,沈玉瓷如梦惊醒般瞪大了眼眸,拍开了谢危。
她连忙拨了拨凌乱的发髻,扶正簪子,清了清嗓子才下车。
“娘,好久不见!”
沈玉瓷说完后,目瞪口呆地看着站在严氏身旁的沈雁回,热泪瞬间涌上来,声音也哽咽起来。
“爹!”
立在一侧的沈雁回不看她,反而看向身后的谢危,笑得和蔼可亲。
“三殿下,有劳了。”
沈玉瓷极为不满,拦在沈雁回身前,扯着他的衣袖,脸上挂着又惊喜又幽怨的表情。
“爹!”
此刻沈雁回才看向她,拍了拍她的脑袋,感慨道:“士别三日,自当刮目相看,阿瓷长大了!”
严氏立在一旁抹眼泪,连忙吩咐李嬷嬷,“快去买些栗子糕和蟹黄粥,阿瓷以前都念叨这俩吃食,上次回来都没来得及吃上。”
谢危晚一步进沈庄,扭头看着李嬷嬷的背影,若有所思地勾了勾唇,快步跟上走在前头的父女俩。
“爹,你伤口如何?怎么逃出来的?可有后遗症?”
才踏入正厅,沈玉瓷就一连串抛出一堆问题。
沈雁回只是笑着摇了摇头,让她先坐下。
“不着急,阿瓷,咱慢慢说。但是在那之前,我们先喝茶。”
沈雁回摆了四个杯子,悠哉游哉地往杯子里灌茶。
一旁看着的沈玉瓷急坏了,“爹!”
沈雁回的气势瞬间变了,那个慈爱的父亲虽然笑着,可却带着股诡异的威压,令人不寒而栗。
谢危脸色一变,连忙上前挡在二人中间,朝身后道:“阿瓷,沈先生乃天机楼楼主。”
“楼主?”沈玉瓷脑袋发懵,她看着眼前笑着的父亲,“不是,你们到底瞒着我多少事情?”
此时严氏进来了,兜头给沈雁回一掌,“阿瓷先是你女儿其次才是你属下,想摆架子先出庄上先。”
沈雁回瞬间恢复了平日里和和气气的模样,挠着脑袋不好意思道:“哎呀,这不是着急让阿瓷早点接手天机楼吗,该有的仪式感要有。”
谁知严氏瞅了他一眼,将沈玉瓷揽入怀里,心疼极了。
“在我面前,女儿第一,你也得靠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