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太监总管回来了。
侍卫拖着一个死透了的婢女放在门外。
“陛下,奴才查到了!”太监总管的面色惨白,眼神诡秘地从云清婳身上划过。
皇上轻扬下巴,他转动着拇指上的扳指,“是何人?”
“是一个婢女!”太监总管道。
皇上蹙眉,“婢女?”
太监总管温吞的开口:“是太子妃的贴身婢女!这婢女服毒自尽,死在了蚕室外的假山后面。”
云清婳捂着嘴,眼眸瞪得浑圆,“翠芝死了?!”
裴墨染的眉头一沉,眼中盘旋着无数疑问。
为何蛮蛮带进宫的是面生的婢女翠芝,而不是飞霜?
“枉本宫还以为蚕王出事是天意,现在看来是你故意为之。
你究竟意欲何为?居然派贴身婢女害死蚕王,莫不是想开罪丝神,迫害大昭国运?”皇后指着云清婳呵斥。
云清婳红着眼摇摇头,“皇后娘娘,就算翠芝死了,也不能证明是翠芝干的啊,或许是奸人害了翠芝。”
“若不是心里有鬼,这婢女为何自尽?”皇后冷笑。
太监总管道:“此事铁证如山,绝对是翠芝做的!但翠芝只是傀儡,幕后黑手另有其人!”
说着,他从袖中拿出一封染了血渍的信。
“陛下,奴才在婢女身上找到了遗书。方才奴才已经派人去王府查证,上面的字迹跟此婢女平日的书信一致。”
皇后的眼中跳动着报复般的快感。
翠芝的遗书,字字句句可都在指责云清婳呢!
皇上说不定会一气之下废黜太子妃之位!
“拿来。”皇上的声音重重砸下。
太监总管双手呈上信笺。
皇上打开信笺,垂眸一目十行,他的脸肉眼可见地沉下来。
裴墨染的心跳加速,他的心惴惴不安。
遗书里的东西,很有可能对蛮蛮不利。
裴云澈也担忧地看向云清婳。
皇后的手段他太熟悉了。
“谁会跟一个小小婢女过不去?怕不是婢女害死蚕王后,云清婳担心婢女暴露,所以把她逼死了。”虞贵妃幸灾乐祸地说。
皇后扶了扶发髻上的凤钗,“清婳,本宫对你很失望,无论你有意还是无意,蚕王已死,你难辞其咎!太子妃之位,你让本宫怎么放心交给你?”
“……”云清婳抬眼,委屈地看向裴墨染。
裴墨染与她十指相扣,坚定地说:“放心。”
皇后的心思他一清二楚,除掉蛮蛮,再让苏灵音上位,让他沦为苏家的傀儡!
“住口!”皇上的怒吼声在殿中回荡。
殿上众人忙不迭跪下叩首。
皇后暗喜,皇上看了遗书应当恨不得杀了云清婳吧?
苏灵音将脸埋得很低,这样就没人看见她的笑容有多灿烂。
云清婳,去死吧!
可下一秒,皇上沉声道:“婢女的遗书指认的幕后之人是……皇后!”
殿中的人都震惊地看向皇后。
皇后的脸皮瞬间红了,脸火辣辣的疼,像是尊严被人践踏。
她瘫坐在凤位上,噙着泪道:“不!一定是有人害臣妾!臣妾怎会认识一个小小的婢女?”
云清婳极力压制着嘴角的笑。
经过御前嬷嬷的点拨,以防万一,她昨晚就做了准备。
今日,飞霜出门前突然闹肚子,翠芝毛遂自荐自请进宫。
她当即明白翠芝是皇后的人。
皇上的眼神尖锐,仿佛能看穿她,“朕也很好奇,皇后怎会认识太子妃身边的婢女?”
“……”皇后的手轻颤。
苏灵音忍不住开口:“陛下,臣妾斗胆,或许是这婢女诬赖栽赃皇后娘娘!”
苏将军出列,“陛下,倘若婢女没有钥匙,怎能进入蚕室?此事跟太子妃脱不了干系啊。”
“皇上,方才宫女跟翠芝一进蚕室就发现蚕王已死,说明有人提前进入过蚕室。”云大公子出声辩解。
“就算有人提前进入蚕室,钥匙也是太子妃给的!”
“够了!”苍老的声音打断双方的争执。
皇上看向一直保持沉默的太后,“母后?”
太后凝眉,她沉声道:“昨晚御前嬷嬷便受清婳所托,将钥匙交付哀家保管。方才是桂嬷嬷将蚕室的门打开的,与清婳无关。”
“是吗?”皇上瞥向御前嬷嬷。
御前嬷嬷跪下,她叹了口气,“陛下,昨晚太子妃说害怕忘带钥匙,便托老奴将钥匙送去了慈宁宫。钥匙从始至终都没在太子妃手里!”
云清婳笑看着皇后。
老妖婆,没想到吧?
老娘从头到尾都没碰过钥匙!
翠芝的遗书也早就在出门前,被飞霜趁机换了。
皇后的脸都绿了,她的心脏骤停,快要站不稳。
众人瞪圆了眼,惊骇地看向皇后。
也就是说,翠芝遗书上说的,十有八九是真的!
毕竟蚕室的钥匙只有两把,另一把在皇后手上!
“皇上,臣妾有罪。臣妾前些日子,将蚕室的钥匙弄丢了,定是被奸人偷了去。”皇后跪下,主动揽下错误,一副痛心疾首的自责模样。
“流年不利,总有贱人捣乱!”皇上故意咬重贱人二字,眼神锐利,“是得让国师开坛祭祀,驱邪避祸了!你说呢,皇后?”
苏家人的脸都绿了。
所有人都知道皇上是在暗讽皇后。
这相当于当众狠狠打了皇后的脸。
皇后的眼泪滑落,她的脸庞滚烫,屈辱地点头,“是、是……”
皇上冷冰冰地笑了,“皇后,另一把钥匙交给虞贵妃保管吧!册封大典继续。”
“是,臣妾一定不会弄丢钥匙,给奸人机会再生祸端。”虞贵妃媚眼如丝,冲皇后露出胜利的笑容。
皇后气的咳嗽起来。
她用帕子捂着嘴,肺都快咳出来,她五脏六腑都在痉挛,低头一看,没成想咳出了血。
裴墨染将玉如意交到云清婳的手中。
云清婳握着玉如意,与他对望,眼中盛着水光。
……
册封大典结束,裴墨染被众星捧月。
迎上来的谄媚的皇子、官员数不胜数,台阶外被堵得水泄不通。
裴墨染只觉得可笑,曾经嘲讽他、打压他的人都捧着笑脸迎上来,不恶心吗?
他的态度不冷不热,圆滑地应对。
而众人没注意到的是,裴云澈跟云清婳前后离开了。
僻静的假山后。
裴云澈红着眼,声音干涩嘶哑,“蛮蛮,其实那一日我看见了。”
云清婳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哪一日?
他看见什么了?
她不会露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