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有凌烬和白璃留下的东西!有他必须去追寻的答案和力量!只有掌握力量,才能真正终结九幽的阴谋,才能真正守护“人心”所代表的希望!
他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座在哭泣和祈求中沉默矗立的无名碑,看了一眼这片被血与火浸透的焦土,看了一眼那些在悲痛中挣扎求生的面孔。小小的拳头在袖中死死攥紧。
然后,他抱着剑锷残刃,再无留恋,转身,小小的身影如同融入晨光与阴影的交界处,朝着村外,朝着那座灰白色的、如同亘古巨兽般匍匐的镇界山,决绝地奔去。
他奔跑着,将村落的炼狱和哭嚎甩在身后,也将那个名为“陆离”的、懵懂孩童的过去,彻底抛下。
就在陆离的身影消失在通往镇界山方向的废墟边缘时,无名碑那浩瀚的光芒终于缓缓收敛。碑身上,“天道非枷锁,人心即永恒”七个古朴苍劲的大字,如同完成了某种使命,其散发出的意念光辉逐渐内敛,但那字迹本身却仿佛拥有了生命,深深地烙印在灰白的碑体之上,散发出一种亘古不朽的沉重道韵。
碑前跪拜祈求的村民们,看着光芒收敛的巨碑,茫然无措。山神……不再回应了吗?
就在这时,一个头发花白、拄着拐杖、在昨夜浩劫中侥幸存活的老者,颤巍巍地抬起头。他浑浊的老眼没有看向巨碑,而是死死盯着陆离消失的方向,布满皱纹的脸上,泪水混合着黑灰无声滑落。他抬起枯瘦的手指,指向那片废墟,用尽全身力气,发出嘶哑而清晰的呐喊,声音不大,却如同惊雷般在悲泣的众人耳边炸响:
“不是山神……是他!是那个孩子!!”
所有哭泣和祈求的声音戛然而止!无数道目光,瞬间聚焦在老者身上,充满了惊愕、茫然,还有尚未散尽的恐惧。
老者剧烈地咳嗽了几声,喘着粗气,眼中却爆发出一种洞穿迷雾的光芒:“昨夜……幽冥恶鬼肆虐……是那孩子!他手里拿着发光的东西……挡住了扑向张寡妇母女的恶鬼!我……我躲在墙缝里……亲眼看见了!”他激动地挥舞着拐杖,指向巷口的方向,“还有赵大彪!那个带人去抓孩子的混蛋!他……他是被一道从孩子手里发出的光……劈成了两半!那道光是冲着恶鬼去的!是……是那道光……惊动了山神碑!是那孩子……引来了山神显圣!救了……救了我们剩下的人啊!”
老者的话语,如同投入死水潭的巨石,瞬间激起了滔天巨浪!
“什么?是……是陆离那孩子?”
“不可能!他……他不是灾星吗?赵屠户一家……”
“老张头你是不是吓糊涂了?”
“那道劈开赵大彪的光……我也……我也好像瞥到了一眼……太快了……”
“张寡妇!张寡妇你说话!老张头说的是不是真的?”
人群炸开了锅!质疑、惊骇、难以置信、还有一丝死里逃生后抓住救命稻草般的希冀目光,纷纷投向昨夜被魂魇锁定、最终因碑文显圣而幸免于难的张寡妇母女。
张寡妇紧紧搂着吓得瑟瑟发抖、小脸惨白的女儿,在众人的注视下,嘴唇哆嗦着,回想起昨夜那紫黑光芒如同死神般扑来的绝望,以及千钧一发之际,碑文亮起、魂魇惊退的刹那……她似乎真的在极度的恐惧中,瞥见了村尾方向,一个抱着发光器物的小小身影……
“是……是他……”张寡妇的声音带着巨大的不确定和后怕的颤抖,但最终还是艰难地点了点头,眼泪汹涌而出,“那道光是……是从他那边……射向天上的恶鬼的……然后……碑就亮了……”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笼罩了幸存的村民。
所有的质疑,所有的恐惧,在目击者颤抖的证词面前,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迅速消融。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令人窒息的羞愧、懊悔,以及一种劫后余生、却发现自己亲手将恩人\/救星\/守护者污蔑驱逐的——无地自容!
“我们……我们都干了什么啊……”一个昨夜曾举着锄头参与围堵陆离的汉子,扑通一声瘫软在地,双手抱头,发出痛苦的嚎叫。
“我们逼死了陆老爹……还要烧死那孩子……”
“是那孩子……是他惊动了山神碑……救了我们……”
“灾星……我们才是引来了灾祸的蠢货啊!”
“恩将仇报……畜生不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