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同伟的手掌在指挥中心的玻璃台面上划过，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台面上还留着上轮调试时的指纹印，被他的掌心一一抹开，留下淡淡的水雾，很快又消散在空气中。36 块拼接屏组成的巨幕正投射着全省警力热力图，红色的光斑在汉东省地图上跳动，像一群不安分的星火，江州市的光点尤其密集，像烧得正旺的炭火，几乎要连成一片。技术人员小周正在调试 AI 智能研判系统，键盘敲击声密集得像雨点，屏幕上的代码流成绿色的河，一行行闪过的指令在蓝光中泛着冷光，映得他的脸忽明忽暗。
\"祁书记，系统刚完成第三次迭代。\" 小周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镜片反射着屏幕的蓝光，在鼻梁上投下细小的阴影，镜腿上还缠着圈透明胶带，是上次不小心摔断后临时修的，\"现在能自动识别警情类型，上周处理的山林火灾，它在 90 秒内就调出了附近所有消防水源和直升机起降点，连哪口井的水深够消防车取水都标得清清楚楚，井壁的坚固程度都做了标注，就怕消防车停太近会塌。\" 他突然指向屏幕右下角，一个闪烁的黄色三角形正在放大，边缘的锯齿纹随着预警等级跳动，颜色从浅黄逐渐加深，\"您看这个预警，江州市某小区发生家庭暴力，系统已经自动匹配了最近的女警和心理专家，出警路线避开了早高峰拥堵路段，连菜市场门口的临时摊位都标出来了，用红色的小方块标注，就怕警车过不去，还特意算了绕行需要多花的 2 分钟。\"
指挥中心的百叶窗半开着，阳光斜斜切进来，在地面投下黑白相间的条纹，像块被切开的西瓜，风一吹，光影在桌面上轻轻晃动。祁同伟的目光落在屏幕中央的三维模型上，那是按 1:500 比例还原的省城商业中心，每个楼宇模型里都亮着代表警力的光点，连保安亭里的值班人员都标成了蓝色小点，甚至能看到他们正在打瞌睡的姿态。\"去年处理商场砍人案时，\" 他突然开口，指腹在模型的旋转楼梯处点了点，那里的扶手模型还留着被砍出的缺口，逼真得能看到木头的纹理，\"我们的特警绕了三圈才找到正确入口，对讲机里全是杂音，还有顾客的尖叫声，现在系统能直接生成最优突入路线，连消防通道的宽度都精确到厘米，连婴儿车能不能过都算好了，还标注了哪个位置有障碍物需要清理。\"
技术科科长抱着笔记本电脑跑过来，数据线在身后拖出长长的弧线，像条不安分的蛇，线皮上还沾着半片薯片渣，是中午吃零食时不小心蹭到的。\"刚接到江州市局通报，\" 他把电脑连到主屏，USb 接口插入时发出轻微的 \"咔嗒\" 声，画面瞬间切换成银行监控，监控画面有些模糊，右上角还有个小小的污点，\"城东支行发生劫持人质事件，嫌疑人持自制炸药包，要求见他怀孕的女友，说见不到人就引爆，情绪很激动，已经砸了两个柜台的玻璃。\" 屏幕上的劫匪穿着褪色的工装，袖口沾着机油，蹭在炸药包的黑胶布上，留下深色的印记，左手紧紧勒着银行经理的脖子，手指深深陷进对方的肉里，右手握着的炸药包引线露在外面，像条扭曲的蜈蚣，线头还缠着圈细麻绳，看着十分危险。
指挥中心的空气突然凝固，键盘敲击声戛然而止，只有空调的出风口还在呼呼送着冷风，吹动了桌上的几张便签纸。AI 系统的警报声 \"嘀嘀\" 响起，尖锐的提示音刺破寂静，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巨幕左侧弹出嫌疑人的详细资料：张强，32 岁，曾因盗窃入狱两年，出狱后在汽修厂工作，擅长机械维修，上周刚从修理厂辞职，据说是和老板吵架被辞退的，工资卡余额仅剩 17.5 元，社保记录显示他三个月没交医保，名下还有辆破旧的摩托车，停在银行对面的巷子里。右侧自动生成警力分布图，红色的警车图标正在向银行聚拢，每条路线旁都标注着预计到达时间，最近的特警分队需要 6 分 42 秒，旁边还标着 \"途经第三小学，注意避让上学人群\"，甚至精确到学校门口的减速带位置。
\"系统正在匹配最优方案。\" 小周的手指悬在回车键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指甲缝里还嵌着点键盘灰，他的呼吸有些急促，胸口微微起伏，\"调取了近五年类似案例的处置数据，结合现场地形分析......\" 他突然提高音量，嗓子有点发紧，带着一丝紧张，\"方案生成！8 分 17 秒！\" 屏幕上跳出三维动画，绿色路线显示特警从通风管道突入，管道内壁的锈迹都模拟出来了，甚至能看到几处凹陷，蓝色路线标注谈判专家从正门吸引注意力，连说话时站在哪个地砖位置效果最好都标了，用个小小的话筒图标表示，黄色圆点代表狙击手的最佳伏击位置 —— 斜对面写字楼的 12 层窗口，距离刚好 327 米，连风速对子弹的影响都算进去了，标注着 \"当前风速 3m\/s，修正角度 1.2 度\"。
祁同伟的目光扫过系统推荐的谈判专家名单，第三个名字旁有个红色的星标 —— 那是省厅心理危机干预中心的刘芳，去年成功化解过两起劫持事件，档案里还附着当事人送的锦旗照片，锦旗上 \"攻心为上\" 四个字绣得苍劲有力。\"接通刘芳的加密信道，\" 他按下对讲机，声音透过电波传到每个人耳麦，带着电流的轻微杂音，\"让她用备用身份，假装是嫌疑人女友的表姐，记得提醒她，张强的母亲三个月前刚去世，是因为没钱治病耽误的，提这个能软化他的情绪，资料里说他跟母亲感情很深。\" 指挥中心的时钟指向 9:47，距离银行开门已过去 47 分钟，屏幕上的人质开始抽搐，嘴角泛起白沫 —— 他有高血压病史，系统在资料库里用红色字体标注过，还附着去年住院的病历摘要，当时血压最高到过 180。
江州市特警支队的画面突然切入，队长赵刚正趴在通风管道里，头盔上的摄像头传来模糊的画面，能看到灰尘在光束中飞舞，像群受惊的飞虫，管道壁上还挂着些蜘蛛网，被他的身体蹭破了。\"还有 30 秒到达预定位置，\" 他的声音带着喘息，战术靴踩在铁皮上发出轻微的 \"咯吱\" 声，金属摩擦的锐响透过对讲机传来，\"系统提示管道直径 58 厘米，足够一人通过，但最后三米有锈蚀，需要小心，我刚才摸了下，铁皮薄得像纸，用力踩可能会塌。\" 他的枪套蹭在管道壁上，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与此同时，刘芳的声音通过银行的广播传出，温柔得像春风拂过麦田，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张强？我是小雅的表姐，她让我来送孕检报告......\" 她故意停顿两秒，让语气更自然，呼吸声透过麦克风传出来，像就在耳边说话，\"她说宝宝很健康，已经有心跳了，昨天做 b 超还看到小手在动呢，你不想听听吗？小雅说如果你能好好解决，她愿意等你，你们一起看着宝宝长大。\" 屏幕上的张强突然愣住，勒着人质的手松了半寸，眼神里闪过一丝犹豫，嘴角微微动了动，工装裤口袋里露出半截孕检单，边角被揉得发皱，能看到上面的 b 超图印得模模糊糊，但隐约能看出胎儿的轮廓。
\"就是现在！\" 祁同伟的拳头重重砸在玻璃台面上，震得鼠标垫滑到地上，露出底下刻着的 \"执法为民\" 四个字，那是刚刻上去没多久的，字迹还很清晰。通风管道的铁皮突然被踹开，发出刺耳的撕裂声，像金属被生生撕开，特警队员像猎豹般跃出，动作迅猛，麻醉针准确命中张强的右臂，针管里的液体在阳光下泛着琥珀色，像蜂蜜一样。嫌疑人手中的炸药包 \"啪\" 地掉在地上，引线还没来得及点燃就被特警踩在脚下，鞋底的防滑纹路紧紧咬住导火索，那导火索是用普通棉线做的，浸了煤油，闻着有股刺鼻的味道。人质瘫坐在地，额头上的冷汗在监控摄像头下闪闪发光，顺着皱纹的沟壑往下淌，滴在衬衫上，晕开小小的深色圆点，银行经理的领带被勒成了死结，像条快要窒息的蛇，颜色深得发黑，他大口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
从警报响起到人质获救，总共用时 12 分 37 秒。指挥中心爆发出压抑的欢呼，有人偷偷抹了把汗，掌心的潮湿在裤子上蹭出深色的印子，还有人互相击掌，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小周调出系统的实时评分：方案匹配度 92%，警力调度效率提升 47%，与历史平均处置时间相比，缩短了近一半。\"您看这个，\" 他指着屏幕下方的数据流，绿色的进度条还在跳动，\"执法记录仪的实时回传功能起了大作用，每个角度的画面都能看到，避免了信息盲区，连张强口袋里的螺丝刀都拍清楚了，那是他准备用来威胁人质的，刀头磨得很锋利。\"
技术人员突然调出另一段视频，是上周某派出所民警执法时的画面。画面里的辅警推搡商贩，动作粗暴地掀翻了水果摊，苹果滚得满地都是，有个还撞在警车轮胎上，\"咚\" 地一声弹开，滚到路边的排水沟里，商贩是个老奶奶，她蹲在地上，一边捡苹果一边哭，嘴里还念叨着 \"我的苹果啊\"。系统的警报声突然响起，屏幕上跳出红色的警告框：\"疑似违规执法，请立即纠正\"，时间戳显示 10:23:47，精确到秒，旁边还标注着 \"辅警编号：FJ0783\"。\"这个预警触发后，\" 技术科科长解释道，手指在触摸屏上划出纠正路线，用黄色箭头标出，\"县局督察组三分钟就赶到现场，比以前快了整整四十分钟，以前光审批就得等半小时，等赶到时商贩早就收摊走了，连人都找不到，现在系统直接定位，想跑都跑不掉。\"
祁同伟翻开系统生成的《执法规范报告》，自动统计的数据表格里，违规执法投诉量较上月下降 63%，其中肢体冲突类投诉降为零，表格的边框是蓝色的，数据用不同颜色标注，红色代表下降，绿色代表上升。他的手指在 \"自动预警触发次数\" 一栏停顿 ——17 次，每次都附有详细的视频证据和处理结果，最近的一起是某民警在调解纠纷时吸烟，系统识别后立即推送整改通知，五分钟后就收到了该民警的检讨，字迹潦草得像急着写完去灭火，纸页上还有几滴墨水渍。
中午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面拼出斑驳的图案，风一吹，光影像水面般晃动，映在大家的脸上。祁同伟拿起技术员递来的测试报告，最新的 AI 识别准确率达到 98.7%，能区分正常执法与过度使用武力，甚至能识别民警是否按规定出示证件，连证件举的角度够不够标准都能判断，小于 45 度会提示 \"请提高出示角度\"。\"但系统也不是万能的，\" 小周突然指着某条数据，那里的红色错误标记格外显眼，像个醒目的警示，\"上周有个案例，民警为了保护被家暴的妇女，强行破门而入，系统误判为 ' 违规进入民宅 '，我们正在优化算法，把 ' 紧急避险 ' 的权重调得更高，已经收集了一百多个类似案例进行训练。\"
指挥中心的咖啡机 \"咕噜\" 作响，浓郁的咖啡香弥漫开来，混着淡淡的汗味，还有些泡面的味道，那是技术人员熬夜时吃的。江州市局的庆功视频正在播放，获救的银行经理握着特警的手，指缝里还夹着没来得及整理的钞票，点钞机的 \"唰唰\" 声透过屏幕传来，他的脸上还带着惊魂未定的神色，眼眶红红的。张强被带上警车时，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窗外 —— 他女友正被民警搀扶着站在路边，肚子微微隆起，手里的孕检单被风吹得哗哗作响，边角卷成了波浪形，她的脸上满是担忧，朝着警车的方向张望着。
技术科科长突然展示系统的新功能：\"现在能自动分析舆情趋势，\" 他调出某起执法事件的网络热度图，曲线像座陡峭的山峰，从谷底迅速攀升到顶峰，\"这是上周的 ' 城管打人 ' 谣言，系统在 15 分钟内就匹配出完整的执法视频，自动标记出造谣账号的 Ip 地址，连发帖人用的手机型号都查出来了，是部老旧的安卓机，比人工核查快了三个小时，以前得翻遍十几个平台，眼睛都看花了，还容易遗漏。\" 屏幕上的谣言传播曲线在真相发布后急剧下降，像被掐断的火苗，迅速熄灭在网络海洋里，下面的评论区里，质疑的声音很快被真相的回复淹没。
下午的测试演练中，系统模拟了化工厂泄漏事件。AI 在 2 分钟内就调取了周边居民的分布数据，生成疏散路线，连养老院的轮椅通道都做了特殊标注，用黄色虚线标出最平缓的坡度，还计算了每个区域的最佳疏散时间，老人和小孩的区域标注为 \"优先疏散\"。消防专家看着屏幕上的风向预测图，精确到每 15 分钟的变化，风向箭头会随着时间缓慢转动，忍不住感叹：\"以前靠经验，现在靠数据，心里踏实多了，再也不用凭感觉猜风向，去年那次就因为判断错了，让两个村的人白跑一趟，回来后大家意见很大，现在有了这个系统，能少走很多弯路。\"
临近下班时，小周的电脑突然弹出系统提示：检测到某监狱的异常通讯信号，与在逃人员数据库中的特征匹配度 91%，旁边的进度条还在缓慢爬升，一点点接近 100%，发出轻微的 \"嘀嘀\" 声。他迅速点开详情，通话录音里的摩斯密码正在被自动破译，屏幕上跳出的坐标指向省城郊区的废弃仓库，连仓库的铁门是朝左开还是朝右开都标出来了，门轴的磨损程度也做了标注，提醒特警注意可能会卡住。祁同伟抓起对讲机，声音里带着一丝兴奋，像战士听到了冲锋号，充满了斗志：\"通知特警总队，准备实战检验，让他们带上破门工具，注意仓库周围的杂草，可能有陷阱。\"
指挥中心的巨幕上，新的任务指令正在生成，绿色的光标在地图上划出清晰的路线，绕过了所有居民区和学校，甚至避开了一片刚种下的树苗地，那是附近村民的经济林。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城市的灯光在屏幕上投下流动的光斑，像无数双注视着正义的眼睛，明亮而坚定。技术科的同志们还在调试系统，键盘敲击声与远处的警笛声交织在一起，谱写出科技赋能的新旋律，在寂静的指挥中心里久久回荡，充满了希望与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