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东省的夜空被铅云层层碾压,仿佛一张浸透墨汁的殓布笼罩大地。祁同伟站在省委大楼顶层的防弹落地窗前,手中的古巴雪茄明明灭灭,烟灰簌簌落在意大利手工定制的皮鞋上,他却浑然不觉。对讲机突然爆发出刺啦刺啦的电流声,惊得他握着雪茄的手指骤然收紧,火星迸溅在昂贵的波斯地毯上。“祁书记,青阳市化工厂监测到异常热源,疑似 ——” 话未说完,天际轰然炸开刺目白光,整座大楼剧烈震颤,防弹玻璃
出不堪重负的哀鸣。祁同伟望着窗外翻涌的蘑菇云,眼前闪过红旗仓库里那些焦黑的文件残片,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用带着金属质感的嗓音下令:“启动红色应急预案。” 旋即转头看向脸色煞白的秘书,眼神如淬毒的刀刃:“通知消防、医疗、武警,二十分钟内必须出现在灾区。省环保厅刚才说什么?” 秘书的声音像风中的枯叶般颤抖:“他们说有毒气体扩散速度... 超出模型预测的三倍。” 祁同伟瞳孔猛地收缩,压低声音道:“那‘白鹭保护区’的防护措施落实了吗?” 秘书闻言,血色瞬间从脸上褪去,只能机械地摇头。
此刻的青阳市郊外,废弃化工厂已成人间炼狱。冲天的火舌贪婪地舔舐着夜空,将半边天幕染成妖异的绛紫色。直径百米的弹坑边缘,扭曲变形的储油罐如同被巨兽捏扁的玩具,燃烧的化工原料在地面蜿蜒成紫色河流,所到之处腾起刺鼻的烟雾。附近村庄的玻璃在气浪冲击下化作齑粉,尖锐的玻璃碴铺满街道,与村民们惊恐的哭喊声、消防车刺耳的警笛声交织成一曲末日哀歌。满脸烟灰、头发焦卷的消防队长在对讲机里声嘶力竭:“祁书记!所有阀门都被专业工具破坏过,根本关不上!” 祁同伟的指节捏得发白,暴起的青筋如同盘虬的枯藤:“想尽一切办法控制火势!群众疏散情况如何?”“已经转移一千人,但还有大量老人孩子被困在危房里,气浪太强,我们根本靠近不了!” 话音未落,队长突然压低声音,语气中充满恐惧:“祁书记,现场发现了奇怪的符号,和红旗仓库 ——” 紧接着,通讯戛然而止,只留下令人心悸的电流杂音。
医院消毒水的气味浓烈得几乎能灼伤鼻腔。陈立伟不顾护士阻拦,粗暴地扯掉输液管,鲜血顺着针孔滴落在病号服上。他跌跌撞撞冲到窗边,爆炸的强光让他下意识地闭上眼,记忆如决堤洪水般涌来。“这绝对是人为的!” 他一把抓住匆匆赶来的省纪委张峰,指尖深深掐进对方手臂。张峰望着窗外翻滚的浓烟,眉头拧成死结:“证据全毁了,现在该从哪里查起?” 陈立伟的眼睛在镜片后闪着寒光,他警惕地扫视四周,压低声音:“赵德全的云盘里有个加密文件夹,命名是‘715 重启计划’。那种量子级加密算法,整个汉东省只有三个人能破解。老张,你知道是哪三位吗?” 张峰的脸色瞬间变得比墙灰还难看,他移开视线,半晌才吐出一句:“有些事,知道得太清楚,反而活不长。”
王厅长握着镀金钢笔的手突然剧烈颤抖,笔尖在宣纸上划出长长的墨痕,宛如一道狰狞的伤口。“不可能... 这不可能...” 他喃喃自语,额头上青筋突突跳动。连续拨打的三个电话都只传来忙音,冷汗浸透了定制衬衫。当秘书跌跌撞撞冲进来时,他几乎是扑过去抓住对方肩膀:“说!到底怎么回事?”“厅长!祁同伟已经派人往这边来了!” 秘书眼镜歪斜,脸上满是惊惶。王厅长强迫自己松开手,摘下金丝眼镜擦拭镜片,镜片后的眼神却阴鸷如毒蛇:“按原计划执行,他们找不到关键证据的。”“可是硬盘被发现了!里面很可能 ——”“住口!” 王厅长突然暴怒,将钢笔狠狠砸在桌面上,“你以为就只有一个硬盘?‘那份名单’藏得滴水不漏,除非......” 他突然意识到失言,死死咬住后半句话。
祁同伟的车队在高速公路上疾驰,警笛声撕裂夜幕。车载电台不断传来噩耗,每一条都像重锤敲击着他的心脏。他盯着手机上的匿名短信,指节捏得发白,屏幕蓝光映得他脸色如同厉鬼。“祁书记,这会不会是敌人的离间计?” 警卫参谋小心翼翼地开口。祁同伟沉默良久,声音像是从冰层下传来:“如果是离间,对方怎么会知道‘那件事’的细节?连会议纪要都没记载的内容... 小李,把近三个月接触过核心文件的人员名单,一小时内放到我桌上。” 参谋心中一颤,忙不迭点头,后视镜里,他看见祁同伟的眼神冷得能冻结血液。
救援直升机降落时,螺旋桨掀起的狂风几乎将人掀翻。祁同伟踩着满地瓦砾走向陈立伟,看见对方手中半焦的图纸时,呼吸陡然停滞。图纸下方的签名赫然是他的笔迹,可文件内容却完全陌生。“祁书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立伟的质问像根钢针扎进他心里。祁同伟死死盯着签名,太阳穴突突跳动:“有人伪造我的笔迹,栽赃陷害!” 他突然抓住陈立伟的手腕,“你听,这个爆炸声的频率,和三年前‘滨海码头事故’如出一辙。当年负责调查的工程师,在结案后离奇失踪,而他的笔记本里,同样出现过这种加密符号...” 话未说完,指挥部突然陷入一片漆黑,应急灯亮起的瞬间,祁同伟瞥见角落里闪过一道黑影,那熟悉的黑色口罩,与袭击他病房的杀手如出一辙。
当晨光终于撕裂夜幕,爆炸现场的挖掘工作有了新发现。地下密室里,整齐排列的密码箱上贴着不同官员的名字,现金的油墨味混着血腥味令人作呕。保险柜中,“汉东省高层替换计划” 几个字刺得人眼睛生疼,而计划执行者一栏,“祁同伟” 三个字被红笔圈得近乎破碎。陈立伟的声音在发抖:“他们不仅要毁灭证据,还要借此彻底扳倒您!” 祁同伟望着远处仍在鸣叫的救护车,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这份计划的笔迹,和我办公桌上那封匿名信一模一样。而能自由出入我办公室的人...” 他顿了顿,眼神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不超过五个。”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