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求必应屋的木门在身后轻轻合拢，隔绝了走廊上的脚步声和低语。
这次变出来的房间很安静，墙边的书架不高，但每一本书都被精心挑选过。
高级魔药学、心灵魔法防御、还有几本看起来年代久远的私人笔记，皮质封面已经磨得发亮。
深色木桌围成三角形，中央的圆桌被羊皮纸覆盖，上面有写满的笔记、图表和计算公式。
小巴蒂选择了最靠里面的扶手椅，那里能观察到房间里的每个角落，他翻阅着斯内普的笔记本，手指在页面边缘停留。
他翻阅着斯内普的笔记本，手指在页面边缘停留。
这些图表比上次看到的复杂了十倍不止。
网状结构、数字标记、还有用古代符文写的注释。
雷古勒斯坐在靠近书架的位置，周围堆着几本从架上取下的书。
他的笔记摊在右手边，字迹工整但偶尔有涂改的痕迹。翻书的速度不快，每读一段就停下来思考，有时还会翻到前面几页对照。
“该死的拉丁语变格。”
雷古勒斯小声嘀咕，又翻到前面几页对照，然后叹了口气，继续往下读。
斯内普站在中央圆桌旁，身体微微前倾。
他面前摊开的笔记本很厚，壁炉的光从侧面照在他身上，让他的影子在桌面上拉得很长，几乎覆盖了一半的羊皮纸。
小巴蒂直接开口，视线从笔记本移向斯内普，语气平铺直叙：“笔记本上的内容比你上次说的要复杂得多，这不只是普通的记忆魔法理论。”
斯内普手中的羽毛笔停了下来。
他抬起头，表情没有被质疑时的防御，只是用评估的眼神看向二人：“正如我之前提到的，这些是我个人的理论探索。不完整，但有一定的...可行性。”
雷古勒斯放下羽毛笔，转过身面向两人：“那么，西弗勒斯，关于思维导流的核心概念，你已经有了具体框架？”
斯内普迟疑了一瞬，视线停留在羊皮纸上的图标片刻，将笔记本向小巴蒂和雷古勒斯的方向转了个角度。
“传统理论对记忆的理解过于简化，他们将记忆视为孤立的碎片，像是一个个独立的盒子。但我认为这是根本性的错误。”
小巴蒂从扶手椅上站了起来：“所以你认为记忆是一种网络结构？”
斯内普用魔杖轻点笔记本，一道亮白的光丝从杖尖流出，在空中形成了比书页上更复杂立体的图形：“不仅仅是网络。我认为记忆是一种动态的魔法神经网络，每段记忆都通过特定的连接与其他记忆相联。”
他走到那道光构的网络旁边，用魔杖轻触其中一个节点。
那个点立刻转为红色，周围的连接线开始搏动，很快又变回原本的亮白色。
雷古勒斯靠近了些，视线紧跟着空中旋转的光网，那个立体的网络在空中慢慢旋转，每个节点都在闪烁，连接线时明时暗。
他绕着圆桌走了半圈，从不同角度观察，头微微歪着，指向其中一个复杂的连接点。
“这让我想起星象图中的引力网络。双子星系，两颗恒星通过引力相互影响，改变彼此的轨道。记忆也有类似的连接模式？一个记忆的变化会影响相关的其他记忆？”
斯内普朝雷古勒斯瞥了一眼，那目光里有种猝不及防的审视。
他大概没料到雷古勒斯会提出星象图。
斯内普点头承认道：“有趣的类比，雷古勒斯，星体之间的引力网络确实在某些方面上与这种记忆结构相似。”
小巴蒂从斯内普的笔记旁边移步到悬浮网络图的另一侧，偶尔还会将手指穿过光丝但没有扰动图案，环绕着它观察。
“如果记忆真是网络结构，那么影响一个记忆节点就可能会引起连锁反应，这就解释了腐心咒的波及效应，为什么彼得后续会不仅在我们提到克劳奇的时候有反应，连相关话题也会触发症状。”
斯内普的声音中罕见地流露出一丝对历史的兴趣““有趣的是，15世纪的帕拉切尔斯巫师曾有类似直觉。他的记忆之网实验记录提到过记忆之间的连接，只是当时没有理论支撑。据说他试图用魔药强化这些连接，结果自己的记忆却出现了奇怪的融合，开始记得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雷古勒斯挑了挑眉：“那听起来可不是我们想要的结果。我可不想在某次实验之后突然出现我是一名女士这样的莫名其妙认知，那听上去未免也太灾难了。”
斯内普嘴角牵动了一下，简短回应：“这只是因为他缺乏完整的理论框架，粗暴的实验必然导致混乱的结果。”
小巴蒂转回圆桌边，拿起一张空白羊皮纸，开始飞快地复现他刚看到的网络结构。
他一边画一边说，笔触利落而迅速：“如果记忆是网络，思维则是流经这个网络的某种魔法电流，那不同情绪和记忆触发便会引起不同的流动路径。”
斯内普看了看小巴蒂的图解：“没错，我们的问题是流动的控制。理论上，强烈情绪会形成优先通路，思维倾向于沿这些通路流动。”
小巴蒂放下羽毛笔，看着自己完成的图解：“这就好比河水总是选择阻力最小的路径流动，我们的目标是临时改变这些路径。”
斯内普倾身过来，黑色的眼睛扫过那张羊皮纸，用羽毛笔的末端点了点图表的一角：“这里的节点连接画错了，这个锚点的下级分支应该有五个，而不是四个。你漏掉了一个。”
小巴蒂看了一眼，拿起笔一言不发地迅速补上了那根线。
雷古勒斯从书架上抽出一本薄皮书，翻到某一页，指着上面的内容读了出来。
“古老魔法理论中提到过思维惯性的概念，倒是和你们说的有些相似。思维倾向于沿熟悉的路径移动，除非受到足够强的外力影响。”
三人陷入短暂的沉默，各自思考着这个理论框架的含义。
雷古勒斯合上书，揉了揉眉心，低声对小巴蒂说：“反正让我选的话，我宁愿再去翻译两篇古代魔文，也比理解他这套理论来得轻松。”
斯内普在另一边整理他的笔记，没注意这边的嘀咕。
他重新走回圆桌旁，声音中带着一种谨慎的确定性：“思维导流的关键在于能够使特定记忆异常突出，同时淡化其他记忆，而非完全阻断，这是魔导流技术与遗忘魔咒的本质区别。”
小巴蒂的眼睛微微眯起：“那么锚定的准度就至关重要了。最重要的问题是如何确保只强化特定记忆，而不影响相关联的其他记忆？”
斯内普将魔杖放在圆桌上，做了个沉思的手势：“答案可能在于记忆频率，每段记忆可能有独特的魔法振动频率，可以被特定配方识别。”
雷古勒斯想了想：“如果我们能完美匹配这种频率...是不是...类似于调谐收音机，只接收特定频道？”
小巴蒂从扶手椅上站起来，走向壁炉，看着这些光影在墙上舞动。
他转身面向两人，火光在他身后跳跃：“情绪在这个系统中是什么作用？腐心咒明显通过痛苦情绪影响记忆提取。”
斯内普接过话题：“强烈情绪会在记忆中留下独特的魔法锚点，这些锚点使记忆更容易被触发或抑制。腐心咒本质上是创造了一个情绪锚点，连接特定记忆和痛苦感。”
他用魔杖尖端在光网上触碰了一个节点，那个点转为深黑色。
“就像这样。”
光构的网络剧烈地颤抖了一下，那个黑点迅速扩张，一条离它最近的原本代表喜悦的金色连接线开始黯淡，被染上了斑驳的黑色。
斯内普冷冷地看着这一幕：“而且这种污染会蔓延。这就是波及效应的原理。”
雷古勒斯合上手中的书，加入讨论：“那不同情绪会形成不同类型的锚点？恐惧、愤怒、喜悦在魔法层面的表现各不相同？”
斯内普挥动魔杖，网络中那些被污染的色块消失了，重新显现出不同的色块：“没错。红色、蓝色、金色，每种都代表不同的情绪锚点。”
小巴蒂从壁炉边走回来：“所以问题是如何控制这种激活？如何选择性地强化或抑制特定的情绪锚点？”
斯内普的魔杖在空中移动，光线跟随着杖尖的轨迹，构成了一个循环图形。
两个相互连接的圆环，光线在其中不断流动。
“情绪影响记忆，记忆又强化情绪，形成自我加强的循环。”
他话音刚落，那两个圆环间的光流骤然加速变亮，光流的加速印证了他的话，那光芒甚至有些刺眼。
“这就是为什么某些创伤记忆随时间加强而非减弱。循环不断自我强化，直到记忆比现实更真实。”